韩辰对于施粥的行为举双手赞成,但也对马家的情况表示了担忧。
等到方太太参加过马家的赏梅宴向风重华汇报后,韩辰与风重华都陷入了长久的深思中。
马家想利用漕运往九边和京城运粮。
“陆家本就是漕帮的帮主,运粮更是便利之极,找我们做什么?”风重华皱眉出声。
韩辰沉吟不语,微微摇头。
而此时,袁承泽与几个新近认识的粮商在德庆楼里吃酒。
袁承泽从泉州来到宣府后,整个人就十分的沉寂。韩辰与风重华担心他这样会伤身子,就劝他多出去走动走动。
后来,韩辰觉得他整日闲在府里不是个事,而且袁承泽又不愿意到军中任职,就把收粮卖粮的事情交给了袁承泽。
让堂堂武定候的长子去做这种工作,也就只有韩辰才能做得出来。
然而,这件事情交给袁承泽却是交对了人。袁承泽这个人打小就经历了人情冷暖,最会看碟下菜。
不管与什么人都可以说得上话。
那些粮商都是知道袁承泽身份的,见到能巴结到武定候的长子,哪个敢跑的慢?
有几个粮商就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将粮食卖给袁承泽,一来是投资,二来是在想在韩辰和袁承泽面前表现表现。
德庆楼上,几个粮商轮番地敬了袁承泽一杯酒。
“……公子爷,再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啊!您和王爷以正常价收粮,然后再以二两银子贱卖。可恨那些粮商为了几斤米面居然派自家的伙伴装做穷苦人去总督府外买粮。这样下去,您和王爷的银子岂不是喂了那些狼?”一个姓胡的粮商有些忿忿不平。
他七拐八拐的能和袁承泽的生母胡氏扯上点关系,就一直称呼袁承泽为公子。
也是他第一个找到袁承泽,愿意低价卖粮食给袁承泽。
“是啊,”另一位姓潘的粮商也皱紧了眉头,“他们用低价买,高价出!这样坑的不是我们这些老实人?我们辛辛苦苦从南边运来的粮食,凭什么肥了他们?”
“他们?”袁承泽冷笑了一下,却没有多说话。韩辰的打算早就告诉给他了,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替韩辰张扬好名声。“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今日所出,他日得十倍报还。”
袁承泽的话并不多,然而几个粮商听了后,却各自犯了思量。
胡商人想的最多。
他小本经营,手里只有几千两银子。就是赚,也赚不了多少。
不如干脆跟着袁承泽。
能搭上袁承泽这条线,比他赚几千两银子的利润更大。哪怕现在袁承泽让他变卖家产去买粮,他眉头都不带皱的。
粮价这么高,等到京里的人一来,韩辰肯定会受到斥责。
那时,他的心思岂不是白费了?
可是袁承泽说了这句话后,他的心思豁然开朗。
怕个球?只要韩辰与袁承泽在,他这个小粮商怕什么?大不了就投靠袁承泽做个家奴。
想到这里,他说道:“现在京里的粮价也涨了,若是从京里往这里运粮,路上人吃马嚼,怎么着也得超过二两银子一石。公子爷,您和王爷得快些想想办法!”他又拍了拍胸脯,“小人说这句话没别的意思,并不是报委屈或是想涨价。小人说好二两一石卖给公子爷,就绝不会涨价。小人只是担心,若是不下狠心那些粮商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他的家人刚刚送来二十石粮食,车子一进城就直接送给了袁承泽。
这半个月,他已经快赔五百两银子了。
他这么一表态,其他的几个粮商连连点头。
袁承泽饮了一口酒,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你们的心情我与辰哥都理解,你们的辛苦和付出我们也都看在眼中。”他将酒杯放下,脸色郑重了几分,“我方才就说过,你们今日所出,他日十倍来还。这并非戏言,而是我袁某给你们的承诺。”
九边的粮价必须降下去,至于怎么降他是不能和这几个粮商说的。
他只能保证,这些人跟着自己,不会吃亏!
“怕个球?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胡商人拍了拍胸脯,“大不了小人以后就跟着公子爷做个小厮的,有公子爷有一口吃的还会没有我们的?”
“就是!公子爷义薄云天,定不会让我们没有好下场。”几个粮商异口同声地说了起来。
袁承泽微微而笑,“让你们做小厮着实委屈了,你们将来各个有大用。老胡,你儿子老大不小了吧?是不是也该找个差事做做?正好我身边缺个小厮!老潘,我听说你女婿是个童生,怎么你就舍得让他倒插门呢?回头让你女婿扒了你家户籍安心读书,将来我替他留意一下,好歹弄个秀才当当……”袁承泽一一点名,给几个粮商的儿女们都安排了一下。
这些话一出口,雅间顿时静了一下。
而后粮商们开怀大笑起来,纷纷站起来敬袁承泽的酒。
有袁承泽这句话,比给他们真金白银都有用。
胡商人更是激动万分,袁承泽让他改日带儿子过来,这岂不是说以后他就是袁承泽的人了吗?
袁承泽虽然在京里的名声不好,可是他这个商人管他什么名声。
只要能抱紧袁承泽大腿,还愁将来?做袁承泽的家奴怎么了?别人想做还做不了呢!没见在座的几个粮商,只有他的儿子入了袁承泽的眼吗?
想到这里,胡商人的胸膛不由挺了又挺。
几个粮商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了嫉妒和羡慕!
宰相门前七品官,给个金山都不换!老胡家以后这是要走运喽。
就冲袁承泽和韩辰的交情,将来袁承泽早晚都会发达起来。那到时,老胡的儿子说不定也能外放弄个小官当当。
这时,却听到雅间隔壁传来杯觥交错的声音。
“刘公子,您可是有些时候没去找我们姐妹了,怎么今日宴请设在德庆楼?”一个有些娇滴滴的声音在隔壁响起。
然而就听到有人哈哈大笑,“这时节我哪敢去啊?我爹还不扒了我的皮?也就只敢在德庆楼里摆几桌请你们出来过过眼瘾。”
有粮商就压低了声音和袁承泽说话,“这声音我听过,是刘巡抚的公子。”
旁边有人接话,“那几个应该是青楼的女子。”
妓子们也分三六九等,最高等的就是馆阁和教坊司。馆阁里面的小姐不仅容貌美,琴棋和诗词更甚于普通的读书人,有的小姐甚至有状元之材,大多卖艺不卖身。有的小姐到一定年纪就会被人重金赎出,甚至有的做了正头娘子。就比如京城的宜水小姐,不以容貌见长,只论琴箫,想要赎她的不知平凡。
而教坊司中大多是罪官之女,原本就受过良好的教育,更是受到士人和官员的追捧,普通读书人和商贾根本没机会接近。只是这里的女人下场更加悲惨,虽然人前有笑颜,背地里却都流泪渡日。这一辈子也只能老死教坊司,遇赦不赦。
次等的为院,里面的小姐以卖身为主,容貌美艳无比。
再次的为楼,皆是一些庸脂俗粉,大多是人贩子转卖来的贫家之女。
最下等的为娼,就是路边的野莺。
还有一种不入流的,在自家开半扇门,称之为半掩门。
一听到刘巡抚的儿子居然和几个青楼女子搅到一起,袁承泽眼中露出不屑之色。他在京城时,只往来于馆阁妓院,从不在青楼流留。
堂堂一府巡抚的儿子,居然喜欢庸脂俗粉,这样的人实在没什么意思。
隔壁的人开始腻歪起来,说的话也越来越不成形。
看着袁承泽面色铁青,几个粮商都暗骂德庆楼的老板,怎么就把刘公子安排到隔壁了?
气氛有些尴尬。
胡商人就道:“我们要不要叫几个人过来唱个曲说个书?我听说在德庆楼里有一对父女三国说得极为不错,次次都是满堂彩。”
女子说三国?袁承泽来了兴趣。
一个粮商就叫了德庆楼的小二,让他去叫人。
这时,隔壁那边已然不成样子……
白日里宣淫,尤其还在自己隔壁,只气得袁承泽火冒三丈。
而隔壁,一番云雨后,刘公子就倚在妓子身上,手里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一个妓子娇声道:“刘公子,现在九边的粮价涨那么高,我们姐妹以后可是连饭都吃不起啊!”
刘公子哈哈一笑,伸手摸了另一个妓子一把,“些许小事,你还用得着在我面前抱怨?回头我找人给你送几石粮食过去。”
妓子娇笑了起来。
被刘公子倚着的那个妓子就道:“这九边粮价涨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啊?往年就是再涨也没有像今年这样的。”
“呵呵,”刘公子呵呵冷笑,“还不是那个汉王世子做的好事?要不是因为他,九边的粮价能涨到这个价?他高价买低价出,自己倒落个好名声,可是九边那么多的老百姓,他管得着吗?而且还把粮仓里的粮食拿出!他也就是命好,是皇帝的侄子,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杀头的罪了。你们说说,当年太祖在辽东时何等威武,怎么就生了这样的一个孙子?”
袁承泽听得脸色铁青,双拳紧握。
那边,又响起了妓子的声音,“我怎么听说,小王爷很不喜欢小王妃的样子?他们成亲都一年多了,小王妃连个蛋都没下。”
刘公子哈哈大笑起来,“下个什么蛋?她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呢?小王爷心里眼里只有他的侍媵,要不然怎会千里迢迢地把侍媵从京里接到宣府?”
就在这时,只听得‘咣’的一声巨响,有人踹开了雅间的门。
(/76183/76183717/1328968.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