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小姑娘竟然转过身来,直直的就跪在了季倾歌的面前。
两行眼泪顺着脸颊不断的流着,动作笨拙的朝着季倾歌磕头,“求求这位好心肠的姐姐,救救小女子的弟弟和爷爷奶奶吧。”
季倾歌瞧着小姑娘单薄瘦弱的小身板,眸中划过一丝不忍,她亲自俯下了身子,轻柔着动作打算扶起小姑娘。
但小姑娘人虽小,脾气倒是倔强的很,双膝牢牢的跪在地上,仿佛要与地面融为一体了。
季倾歌拉了几下没拉动,又怕自己用力了会伤到她,便也就放弃了。
她直起身子,柔着嗓音问她,“你且说说,你的弟弟和爷爷奶奶如何了?”
“求求这位好心的姐姐,能不能告诉我,赈灾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能发完?小女子听说官大人在发放赈灾银子,能不能先给我们家一些银子,我的弟弟和祖父祖母就快要饿死了……”
说到这里,小姑娘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他们已经七天没吃过饭了。”
季倾歌十分讶然的睁大了眸子,赈灾款明明就已经发完了,这是爹爹亲口说的,没错啊!
那这个小姑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发完,那便是这笔银子没有到小姑娘的家中,原因……
甚至不用动脑子就能知道。
有人贪赃枉法!
昧下了赈灾款!
看着小姑娘单薄瘦弱的小身子,季倾歌实在是有些不忍,便上前不顾小姑娘的挣扎将她扶了起来,“你随我进来。”
季倾歌在花厅坐定,另一边是沉默着看着医书的封誉,而那个小姑娘则是颤抖着双肩站在下首,季倾歌快速的捋了一遍思绪,赈灾款首先经过县令的手,其次是县丞……
一个人的品德好与坏,完全可以在平日里的接触下评判出来。
季倾歌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十三岁,这几日下来,季倾歌也瞧得出顾县令应该不是会去贪赃枉法的人,那么问题就有可能是出现在汝南县的县丞身上了。
贪赃枉法……当她的脑海中出现这几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放空了一瞬,思绪又飘到了前世。
贪赃枉法!这是前世的封玄尧硬给爹爹安上的罪名。
没想到还是万变不离其宗,这次的赈灾中还是真有人昧下了赈灾款。
谨言在此时将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药碗端了上来,递给了季倾歌,季倾歌苦涩一笑,伸出手接过,然后没有什么表情的用药匙试了试温度,然后几口便将药喝尽了。
注意着季倾歌的封誉微不可见的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侧了侧头。
良药苦口利于病是没错,可是如季倾歌这般面不改色的几口就饮尽……而且连蜜饯都不需要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季倾歌将饮尽的药碗随意的放置在一旁,这才注意到另一边坐着的封誉,她开口道:“王爷,汝南县有几个县丞?”
封誉回忆了一下,道:“两个。”
“若是我没猜错,应该是这其中有一人没有将赈灾款分给老百姓。”又或者,他只分发下了一部分的钱。
季倾歌之所以如此肯定的认为是一人而不是两人都贪赃枉法了,而是因为如果真是那样,现在找上门来的绝不仅仅是这个小姑娘一家。
“你说的没错,”封誉颔首,面上是赞同之色,然后转为严肃,“小姑娘……”
小姑娘茫然的将头转而看向封誉。
“你家在县东面还是西面?”封誉问道。
小姑娘的表情愈发迷茫,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以前听过祖父和祖母说起自家是在村东头,她答道:“回这位大人,在东面。”
封誉单手扶着下巴,面色复杂的让人猜不透他的此时所想。
过了一会儿,他猛的就站起了身,长身玉立,修长高大。
季倾歌莫名的看向他,不清楚他想要做些什么,碰到如此的事情,她一个弱女子自是无法为小姑娘讨回公道的,但封誉可以。
以她对封誉的了解,封誉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果然……
封誉垂了垂眸,望着季倾歌,“你好些了吗?”
“?”季倾歌一下子愣住,没反应过来他此话何意。
略微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她的小日子肚子痛好些了没,面颊微微发烫,她的声音极其的不自然,“好……好了。”
不过不得不说的是,封誉的医术的确不是浪得虚名,一碗热腾腾的药下肚,此刻的她只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温热的气流在流动,很是舒服。
“那便走吧!”封誉说完,已经率先的迈开了长腿。
季倾歌愕然的凝着封誉的背影,随后才了然,封誉应是要让她和他一同去处理那个贪赃的县丞了,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她又退回来,拉上了还在抽泣个不停的小姑娘,一起跟上封誉的步伐。
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几人就来到了负责给县东面发放赈灾款项的傅县丞家。
门是只开了一扇,空荡荡的院子里面,只有一个八九岁大的小姑娘在荡秋千,秋千架旁站着一个丫鬟。
季倾歌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坐在秋千上笑容灿烂的小姑娘,金灿灿的发饰,身上的石榴色襦裙也是崭新无比。
季倾歌又看了看身旁面黄肌瘦的小姑娘,两相对比之下,她的秀美微微蹙起。
在百姓们如此饥不果腹的艰苦条件之下,居然还如此的贪图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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