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唇,他修长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眉尖皱起的沟壑处。
“公务上的事情还有一些没有处理完,这午睡我就不陪你了。等我忙完这一阵子就好好陪你,如何?”
寅肃将自己身上睡乱的衣物整理了一番。
拍了拍一旁坐着的女人头顶道。
听到此话,女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亲亲和和的笑着,“没事儿,你去忙吧。”
随意的点了点头,男人便提着衣摆走了出去。
出门看到守在外头的吉宝,寅肃只停了一瞬,便向前看去了。
近日因为麟儿离宫,西峮雨又发洪水,寅肃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休息妥当。
关于西峮洪水奏折批了一叠又一叠。
眼见着事情总算好了一些,却突然传出,西峮难民许多已经感染了水疫。
水疫只是民间的一种说法,其实是难民患了瘟疫。就是因为水洪灾难,民众与飞禽一起泡在洪水里,禽类身上的飞沫渡到人身上。
久而久之,就会形成感染和大面积肆虐。
翻动着手上的那张奏折,看着底下一群无计可施的大臣们。
寅肃气笑了,将奏折狠狠地丢在地面,“你们花费了许多时间,就给我想出了什么?封锁西峮倒是正常,只是不派兵救援,要天下的百姓如何看朕。”
底下的一个文官正好被那奏折砸中,遂也斗胆上前开口道:“可是这疫情严重……朝廷已经派了许多兵力过去,如今水洪当道,过去又实在困难,更何况之前去的兵力已经折损不少。”
“闭嘴!”寅肃大掌一拍桌面,凌厉的眼光扫向底下的官员,“我要的是解决方法,而并非你们一个个托词的缘由!”
看着底下一片被吓到,连忙跪下的官员,寅肃哼出冷笑,“若是你们今日再没有想出办法,朕便从你们官员铺里面抽签,选出几个摘掉他的头颅。”
此话不似作假。
刚才一片鸦雀无声的官员,此刻正颤着身子跪在天子脚下。
过了一会儿,才又有一个官员试探的开口,“臣还有一个办法。”
“说。”
点了点桌面,指尖与案牍敲响出的声音,在原本就寂静的朝堂之上格外响亮。
像一道道催人死去的符令,听的人心惊胆战。
“先前臣与皇上一同去过歧巫镇,那里不是有一群异族之人。个个都通晓齐数,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现在就将他们化为己用。”
底下的臣子说这句话时,寅肃遂突然想起,此人先前是他的侍卫,后来随他一起杀敌,他便提了官职。
听到他提及此事,他也觉得这是个办法。
早前他就在想那镇子里的人,个个通晓异术,若要能收入自己麾下,必然又是一大坚实助力。
他向来是想到便一定要做到的人。
让人准备好了一切,他带着几个亲信和暗卫出了宫门,来到了歧巫镇。
“薛老……我来这里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歧乌镇如今如此多的壮丁,若只是一辈子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岂不可惜?”
从骏马鞍下身,寅肃道。
薛老早就预料到了,早早搬了一个藤竹摇椅坐在镇子堂前。
此刻手上正悠闲地摇着蒲扇。
听到他说话,懒懒的掀起眼皮,“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歧乌镇留下来的都是曾经王国遗族。终究是有王国血脉,自然不甘愿拘泥这一方天地之中。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给他们施展的机会,他们便不会起异心……”
寅肃倒是没有想到薛老竟然会这么轻易的松口。
挑了挑眉。指尖摩挲了一下挂在腰间的剑柄,笑了一笑,“薛老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
老人家点了点寅肃,“你的确聪明,我话确实没说完。刚才的话算我给你的一个保证,不过你先前可答应了我一个条件,放到现在我就用了吧,我要你重用我族之人。”
没什么意外的神情,寅肃点了点头。
“我要强兵。”
这个镇子里的人每个都有自己的本领,都归于自己的麾下,若是日后放权,恐怕容易反噬。
但只要提拔几个,权力互相制衡,便也起不了什么幺蛾子。
他会重用,答应薛老的要求,不过也会有自己的考量。
“随我来。”似乎是心满意足的谈妥了,薛老拍了拍身上躺出来的褶皱,起身。
几个人来到了镇子上的那一片空地。
中间站着好几个大汉。
臂膀有力,鼻子上都穿了丁孔,看起来凶猛不凡。
薛老点了点自己眼前的这几人,“这些都是我族最勇猛的勇士,还希望您能够重用善待啊。”
点了点头,寅肃应予。
很轻松的收获几名大将。
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回宫。
当即,寅肃就给这几人发了命令,让他们治理西峮的洪水灾害和水疫。
事实证明,这几人的确有实力。
西峮的水洪灾害渐渐被治理得当。
难民水疫,几人出了个药方,将药分发给难民。
短短的一段时间,水疫便平定了下来。
朝堂之上,众人知道了这个消息,个个都赞不绝口。
“那几人的确有实力,皇上是该好好奖赏一番了。”不少大臣谏言道。
寅肃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在明面上却并没有回答什么。
晚上,将那几个人召到清心殿,他欲封职。
“你们几个人干的不错,如今西峮百姓安稳,少不了你们的一份功劳。”
下了椅子,寅肃手上把玩着一只毛笔,绕着几人走着。
“但是你们可知我为何白日不唤你们?”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用蹩脚的汉中话道,“不知。”
寅肃下午了一下,指尖压了压笔中的位置,“你们是异族之人,这朝堂之上,许多人喊着给你们奖赏,那是做面子功夫。我会给你们奖赏钱美人,诸如此类,但是官职,却是万万不可。”
那几个人听到这话,面色变了一变。
却一时之间拿捏不住寅肃这句话什么意思。
其中一个脾气较为暴躁的人率先开了口,“我们花了大功夫替你们治理,皇上可是答应我们,薛老好好的,希望偌言能够遵守。”
寅肃眼神一冽,“替我们治理?呵,果真是来通朝短短时间,你们的汉中话学的还不够精炼。你们来,这便是我的人,分你我,是要分驳些什么。”
那人听到这话,脸色突然煞白。
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
连忙低下了头,缓慢用着蹩脚的汉中语道:“是我出言太快,我不是这个意思。”
“罢了。”寅肃本意也只是敲打几分,听到他这番歉意之词,便也没说什么。
走回到桌畔,取一下已经写好的一份宣书,“我之所以暗地里面叫你们来,便是绕过朝堂重臣的阻拦给你们封职。”
几个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都可看见惊喜与意外。
接过那份文书时,那几人连忙跪下,单手交叉在胸前。
头低着。
寅肃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突然看见他们每人耳后处,刻有一个红色痕迹。
形状像是山海经中鹿蜀图案简化下来的形状,眉宇敛了一敛,这个东西他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不过没有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既然如此,你们便退下吧。”
待人走后,那些人耳后的那道印记,却时时刻刻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
他骨指蜷缩泛白,却始终想不清在哪里看到过……
……
月明朗稀……
顾南封手里正煎着药,见到甄六兮从床上起了身。
一时间语气有些焦急,“身子才好,没有多久,你怎么就起身了?”
甄六兮知道他是忧虑自己的身体,已经笑了一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神医之术你难道还没有见识过吗?身子早就好了,也就是你担心这担心那的。”
甄六兮接过顾南风手里挥着的扇子,将熬着药的白气扇散。
“你可别往我身上戴高帽子,自己想要起来走动就直说啊。”
神医刚从外面采完药过来,身上沾着几虚毛草,正一点点笮干净。
被人戳穿,甄六兮也不觉得尴尬。
继续手上的动作。
好一会,瞧了一眼顾南封认真煎药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其实我真的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不必对我忧心。倒是你,神医替你解了身上的毒,你现在可感觉还好?”
“我身上好的差不多了。”
顾南封见甄六兮犹犹豫豫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
沉静的闭了一下,甄六兮听到这句话,总算松了一口气,索性直然道:“我想回去一趟。”
顾南封,听到这句话,下意识便说了,“不行。”
甄六兮无奈中带了一些苦涩,“我已经没了一个孩子,可我绝不能再失去麟儿,我很想他。他如今一个人在宫内,我真的没有办法抛下他……”
她拉上顾南封的手,轻轻摇晃了一下。
“你就帮帮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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