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片两个小时,像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熬到亮灯,林眠手提包包冲出影厅,但凡多留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周三是影城上座率最低的一天。
饶是排片给了黄金时间,走出观影厅的人,依旧稀稀拉拉。
相反,女厕所门口倒排起了长龙。
从影院出来,林眠一路看到熟人,大家眼神交汇,彼此心照不宣。
临近下午5点,凤城晚高峰将至。
大乐城门口,有交警临时拉起了警戒线,景区限流,只出不进。
一辆拉风香槟色的跑车,大喇喇停在警戒线外。
张若愚摁下车窗,手肘搭在车门上,探身招手大叫,“林眠!”
林眠循声望去,看到熟悉的身影,小跑了几步,站定后微微有些喘,“你怎么来了?”
张若愚还是喜欢搞突然袭击。
林芝一别,还以为他回美国了,结果又出现了。
张若愚招呼她上车,“我来接你吃饭去。”
林眠这才有功夫细看他的新车。
还别说。
颜色有点眼熟。
车型也很熟悉。
好像在哪里见过。
见林眠挪不开眼,张若愚内心激动,她眼光果然和他一致,不由语带炫耀,“抢我堂哥的,好看吧!”
张若愚又说:“我老早就问他要过,他小气的不肯给,说是限量版,结果你猜怎么着,从西藏回来,他居然同意了!”
林眠笑得委婉。
这是那台香槟色的欧陆GT,她和谢逍说过,这颜色克她。
“你说我堂哥是不是心虚?”张若愚兀自道,“别以为给台车就能收买我!”
关于林眠从心上人变成嫂子这事,他心里还没过去呢。
林眠绕着车子走了一圈,避重就轻,“这车多少钱?”
“300多400个吧。”张若愚下车,走到副驾驶这边,斜斜倚在引擎盖上。
林眠哦一声应下。
默默想起谢逍转给她的一千万,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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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城洗手间门口,苏西巧遇关乐乐。
二人点颔示意,各取所需。
谁想到,她俩竟然在大乐城门口再次撞见。
“真巧。”关乐乐寒暄,视线望向不远处——林眠和张若愚。
俊男靓女搭配百万豪车,巧笑倩兮纸醉金迷,关乐乐不由看得出神。
张若愚居然认识林眠。
而且,看他俩聊天的放松姿势,恐怕不止认识这么简单,这让她深感意外。
广告会汇报那天,林眠高反缺席,也就是那天,关乐乐才得知她在米林机场惊鸿一瞥,拍到的帅哥照片居然是张若愚!
张延亭的眼珠子、亲儿子!
苏西瞟她一眼,“再看你也没那个命!”
关乐乐眼底的炙热呼之欲出。
“少做梦,多做事,他看不上你!”苏西话里有话。
她不理解,关乐乐哪儿来那么旺盛的荷尔蒙,一定是月经不调。
不过转念一想,到底是新来的,没经过风浪,没吃过亏,不晓得张若愚性情乖张。
关乐乐扯出个假笑,昂首大步朝前,“不试试怎么知道!”
要是追到张若愚,人生就稳了。
“十三点!”苏西暗骂一句,也跟上去。
有热闹不看白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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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乐乐眨巴着大眼睛,站在林眠和张若愚跟前,“嗨~”
张若愚淡淡扫她,故意装傻,下颌一抬看向林眠,“她谁呀?”
“生活版新来的同事——”林眠正介绍着,忽然语塞。
广告会他不是见过嘛,还特意和她吐槽过。
不对,有情况!
她觑向张若愚,他嘴角浮现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嘲讽。
林眠秒懂,收声不多话。
关乐乐毫不介意再介绍一遍,她刻意斟酌用词,“我是萧红的助理。”
新闻接近感,不仅指地域上的,还指心理上的接近。
既然张若愚和林眠关系好,她主动蹭林眠,应该能从心理上接近他。
果然,张若愚朝她温柔一笑。
关乐乐微微低头,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你是林眠助理啊,行,那你去给主编买杯咖啡。”张若愚一指马路对面的星巴克。
关乐乐咬唇反驳,“我不是那种助理。”
张若愚冷笑:“助理还分高低贵贱?”言下之意是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苏西慢悠悠走过来,添油加醋,“愚少请喝咖啡呀,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张若愚:“也叫上罗老师,我请!”
“哎呦,我下午3点以后不喝咖啡,年龄大了,喝了睡不着。”罗会林婉拒。
她本来在路边等红灯,早看出这边暗潮涌动,虽不喜欢关乐乐,但更不想卷入风波。
张若愚示意林眠上车。
“既然是助理,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张若愚说。
香槟色欧陆GT扬长而去。
关乐乐脸色紫涨,自讨没趣让她无地自容,她望向几个小编辑,气急败坏地问,“他俩什么关系!”
小编辑们张口结舌,面面相觑。
苏西幸灾乐祸,抿唇忍笑。
张若愚去美国六年,连她还是从Tarcy嘴里得知的八卦,那群毫无背景的小编辑怎么会知道。
路过关乐乐身旁时,苏西学着她扬起下巴,“你说呢,主编助理。”
-
每周三的凤城晚高峰,是个特别的存在。
车相对较少。
因为这天尾号限行3和8。
按照玄学的说法,车牌选8的人很多,这天限行的车也不少。
林眠刚就留意到了车牌,于是她打开导航,提醒张若愚:“你今天限行。”
“我去!我忘了国内限行!”张若愚大叫。
“前面路口右拐。”
导航有提示,换条路,正好能避开拍限行的摄像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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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高峰拥堵。
熟悉的私人会所。
张若愚开着谢逍的欧陆GT,刷车牌,一路畅通无阻。
二楼包厢。
谢逍手边搁着半杯温水。
包厢门响,张若愚食指甩着车钥匙,和林眠前后进来。
“迟到20分钟。”谢逍不满,总裁强迫症又犯了。
他看腕表,明明半小时就能到。
一定是张若愚出幺蛾子。
张若愚挑眉,朝林眠眨眨眼,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好好好,你技术好!好得驾照都没了!”
林眠想笑。
看来,谢总驾照被吊销这事,人尽皆知了。
谢逍一噎,眼里的尴尬一闪而过。
他顺势揽过林眠,脸上还是一副性冷淡的模样,语气却洋溢着得意和显摆,“所以从后天开始,我老婆送我上班。”
张若愚夹菜的手一抖,“酸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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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菜上齐了。
谢逍食不言寝不语,慢条斯理地吃饭。
张若愚才不管那么多,大嚼特嚼,还东聊西扯。
他似乎故意和谢逍对着干,以此宣泄他一口狗粮吃得郁闷。
一桌子菜,全是林眠喜欢的。
然而,她却吃得少,几筷子加起来,还没张若愚一口多。
这几天她习惯了勤姨的口味,哪怕会所食材更精,她还是觉得家里的饭更香。
自从母亲去世,林眠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家”的感觉了。
一趟西藏林芝,让她和谢逍之间,有了显著向好的变化。
她更自在,更坦然。
那种拧巴的不确定感,正在逐渐消减。
她甚至会故意逗逗谢总,比如,从谢钱辈开始,难得谢总也很配合。
看张若愚吃得差不多,林眠放下筷子,预备八卦点正经事。
“张总要复婚了吗?”林眠问。
张若愚手握汤勺,抿了一口,然后点点头,囫囵说:“我妈单方面的……”
也就是说复婚并非板上钉钉。
是个人都有脾气,裴仲樵也不例外,他遗传了裴家的文人风骨,对待爱情,讲究坚定和信任。
当年张延亭为事业放弃家庭,她就该想到有一天覆水难收。
“你听谁说的?”张若愚回过劲儿来,林眠一向不爱瞎打听,她能问,肯定还有其他想法。
林眠瞥向谢逍,他完全不受干扰,吃得气定神闲。
张若愚笑她,“你是听说瓜哥离职了着急?不就是——”
不就是把你调去上海的事嘛。
张若愚猛然刹车,因为林眠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秒懂。
原来林眠不想谈去上海的事。
他顿时喜滋滋的,摇头晃脑,就喜欢和堂哥存在信息差。
谢逍正在喝汤,拿眼角斜斜扫他,露出个“我不说话不代表我瞎了”的表情。
张若愚清了清嗓,另起话头:“瓜哥去洪量引擎了,你还不知道吧。”
林眠:“?”
郭淮路子可真野。
洪量出了名平均年龄只有26岁,他去了能当“爷爷”。
老郭在趣可当了三十年扫地僧,临了居然拣了那么高的高枝?
怕不是利益交换吧。
张若愚擦净右手,打开相册放大一张照片,推到谢逍手边,手指点了点提醒,“乔斯羽。”
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林眠一顿。
她拿起茶杯掩饰,下意识朝谢逍望去。
“不认识。”谢逍面无表情,淡淡扫了张若愚,眼神中有种逼人的压迫感。
聊天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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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谢逍先下楼。
他要去冷静一下,做做心理建设。
会所大厅外,灯影朦胧幽暗,一束光,斜斜映出他笔直修长的双腿。
谢逍身形挺拔,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一支烟,烟头光点明灭。
不大一会,身后传来一阵散乱的脚步声。
谢逍微眯着眼,慢悠悠地朝停车场走过去。
还没走近,只听张若愚跳脚,他面前是一台白色新能源汽车,“现在开网约车这么赚钱啊,都能来这儿吃饭了?”
谢逍眉头轻挑,半张脸藏在阴影中,从薄风衣口袋掏出钥匙。
车灯亮起。
张若愚震惊,脚下趔趄,“哥你没事吧!”搞一台网约车想闹哪样!
谢逍:“嗯,给你嫂子的。”
张若愚语塞,张大了嘴看看林眠,又看看谢逍,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林眠会心一笑,“为什么选这辆?”
谢逍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打开聊天记录,阿亮的声音传出来:
“师哥,车企一听说您有意他家的车,特意送了一台,说不胜荣幸,请您一定务必要笑纳——”
“哥你也太抠了吧!你跑车给我,舍不得给你媳妇买台好车?这踏马开出去不被人笑死!!”张若愚持续懵逼。
谢逍:“能不花钱,为什么要花?”他嗓音疏懒,潜台词是你是不是傻。
林眠一怔。
原来这才是有钱人的真实逻辑。
张若愚替林眠不平,“他当着你的面都这么抠,你居然还忍得下去?不行离了算了!我比他大方!”他时刻不忘初心。
“你不懂。”林眠接过车钥匙,往驾驶位走。
谢逍跟上,拍了拍张若愚僵硬的肩膀,似笑非笑重复,“你不懂。”
“网约车”伴着清脆的电音驶离会所。
张若愚傻眼。
“你们姓裴的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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