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那栋别墅不是孔四海用,是你在用。只要是和孔四海有过亲密关系的女人,你都想方设法把她们约到别墅里,先以礼相待让她们放松警惕,然后在她们的饮料里下药或者直接伺机将人打晕,再把她们扔进鱼缸……”高颜紧盯着薛丽的眼睛,逼问,“我说得对吗?”
薛丽瞠目结舌,半晌无语。
审讯室里落针可闻。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也没去过那栋别墅,我一直和我儿子跟我爸妈住在一起,不信你们去查去问。我是单位先进个人,是贤妻良母,我还是市政协委员,我怎么会知法犯法?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薛丽回过神儿来前后矛盾,急匆匆说完起身就想走。
“我们审问你之前就已经向市政协常委会请示汇报过了,你现在是刑事拘留,不是单纯传唤问讯。”路杰出示请示报告书,“你不能走。”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我不能有事,我还有儿子,我要回家,我儿子快放学了,我得回家给他做饭,我……”
薛丽的情绪十分激动,狂躁地拍着桌子。
“我们已经通知你的父母接你儿子了。薛丽,狡辩和隐瞒都没有用。你以为那栋别墅是你的私人空间,你的所作所为外人不知道?别忘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高颜的话让薛丽瞬间石化。
“不、不可能……”
薛丽回过神儿连连摇头。
“我没有诈你。”高颜说,“你之前因为畏罪心理主动提供别墅的位置,并告诉我们孔四海在别墅里养了食人鱼,还说他杀了人。你潜意识里想把这些命案嫁祸给孔四海。你没想到,孔四海偷偷安装了窃听和监控设备。”
高颜说着,把U盘插回路杰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播放给你看。”
“我不看!”薛丽惊慌之后,神色变得阴沉狠戾,咬牙切齿地说,“孔四海和她们……都该死!”
高颜暗暗松了口气,严肃地看着薛丽。
薛丽沉默片刻,调整好情绪,愤恨地说:“我怀孕期间,孔四海经常以工作忙需要加班为借口,深更半夜不回家,我哭过闹过都没有用,他还变本加厉,经常在外过夜……”
火山爆发之前,总要经历漫长的隐忍和煎熬。
原本漂亮能干的税务员薛丽有个幸福的家庭,可丈夫孔四海随着职务升迁忙于应酬,对薛丽日渐冷淡。
特别在薛丽怀孕期间,孔四海不但不收敛,反而把外面的女人领回了家。
身怀六甲的薛丽仍然要照常上班,有天她想起有份材料忘带了,回家拿时把孔四海和另一个女人堵在屋里,那个女人就是某知名连锁酒店的大堂经理姚娜娜。
“我当时回家发现门反锁就觉得不对劲儿,立刻打电话叫来了开锁师傅。”
薛丽说起来气得浑身打战,“你们猜怎么着?”
高颜和路杰对望了一眼,继续沉默。
薛丽这时似乎已经忘了在审讯室里,她是犯罪嫌疑人。
她像每个人被辜负和背叛的女人一样,义愤填膺地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愤怒到浑然忘我。
“开锁师傅业务好,开得快,但他们竟然不慌不忙,还光着身子在被窝里抱着。我当时都气疯了,傻站在那里半天一句话说不出来。那个姚娜娜一点儿不觉得理亏,她不但不害臊,还阴阳怪气地说我胖得跟头猪一样,丑得没眼看!”
“孔四海笑眯眯地听着,肆无忌惮地摸着她,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
薛丽说到这里,冷笑一声,把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去。
“那天我没吵没闹,我还得赶紧回单位去交材料接受上级部门的检查,那天是我评政协委员的日子,领导和同事们都等着给我投票。我回过神儿来给他们倒了杯水,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薛丽凄然一笑,“那天,我全票通过,我是我们单位唯一的市级政协委员,可我一点儿高兴不起来。”
路杰想提醒她说重点,被高颜用眼神制止了。
“我晚上回家,家里仍然空荡荡的,该死的狗男女睡了我的床,床单上还有污渍,恶心得我吐了半天。我打电话给孔四海要离婚,他不同意,说会影响他升任银行行长,让我不要小题大做。”
薛丽愤恨地说,“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好像犯错的不是他而是我。”
缓了口气,薛丽接着说:“我放下电话也想,这年头老实的男人没几个了,何况我孩子都快生了,离婚确实对我和孩子都不好。再说我辛苦经营的家凭什么被那些不要脸的女人毁了?”
薛丽选择了忍耐。
忍耐而心有不甘。
随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薛丽的身子越来越沉重,白天要按时按点上下班,晚上大多时候独守空房整宿以泪洗面,渐渐的,痛苦和怨恨把开朗的她折磨成一个阴郁冷漠的女人。
期间,姚娜娜花样百出,上门挑衅、快递照片、现场转播,无所不用其极。
薛丽都忍了。
“我是公职人员,受过良好的教育,我不能被这些垃圾人祸害,我想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给孩子上了户口再跟孔四海离婚。”
薛丽怅然长叹,“可惜啊,姚娜娜一心作死,竟然拿着一张孕检报告单来单位找我,告诉我她怀了孔四海的孩子。我找孔四海质问,他说怕什么,他养得起……”
彼时,薛丽孕期将满,但还没到预产期,硬是被孔四海和姚娜娜气得早产。
儿子孔燕平因为薛丽在整个孕期心情抑郁、营养不良,又雪上加霜早产,一出生身体就不好,隔三差五感冒发烧,薛丽苦不堪言。
可是,即使这样,月子期间的薛丽仍得不到孔四海的体恤关爱,继续忍受着姚娜娜的挑衅和欺辱。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儿子右耳失聪。有一次他得了肺炎,夜里烧到四十二度,整个人像个火炭。我给孔四海打了二十多个电话他不回,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抱着孩子去医院……可还是晚了……”
薛丽的脸上满是泪水,“我抱着儿子打吊瓶的时候,孔四海来了电话,我接听,对面却传来姚娜娜和孔四海打情骂俏的声音……就在那一刻,我起了杀心。”
为了掌握姚娜娜和孔四海的动向,薛丽雇了个私家侦探调查和孔四海有不正当关系的其他女人。
“孔四海就是个畜生,同时和三四个女人来往,还利用那些女人去钓客户。那些女人明知道孔四海有老婆孩子,还一个劲儿地粘着他。每次看到那些照片,我就恨不得把她们千刀万剐!”
薛丽五官狰狞,紧握着拳头瑟瑟发抖。
孔四海对妻儿漠不关心,不知道他的放纵将累积成薛丽不可磨灭的仇恨。
“我懂法,知道杀人偿命,可我实在忍不了了,就算跟他们同归于尽,我也在所不惜。那时孩子还没断奶,我哪儿也去不了,什么也不能做。我不着急,我继续忍着,一边努力工作,一边照顾老小,没人知道我天天绞尽脑汁,想了上百种方法惩罚他们。”
“没有一种方法能让我解恨,直到看到《动物世界》里的食人鱼,我前所未有的轻松。我终于找到了一种既解恨又安全的好办法,能让他们死无全尸、永世不得超生,省得他们再投胎害人!”
薛丽如释重负,狰狞的五官舒展开,换上梦幻般陶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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