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前走,走的是我来时的路,来时坐在黄三爷的小轿子里看到那路上的无数骷髅人骨鬼气森森。
可如今再看竟然是一个乱葬坑,坑中的虽然还有尸骨,却已经不复那时候骷髅鬼骨的阴森恐怖。
那牵马纸人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他道:“不明白的话,回头看一眼黄府吧。”
听了他的话,我不由的回头一看,只见后面哪里还有黄府的痕迹?
一眼望去竟然是一个泛着绿光的棺材排成一排摆放着。
我想到了我刚才在黄府吃的宴席,心里不由的一阵恶寒,我不会是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吃的东西都是青蛙癞蛤蟆什么变的吧?
那牵马纸人笑道:“吃喝的东西不需要担心没有什么问题,都是别人敬献给黄仙的贡品,至于其他的,都是黄鼠狼以幻术迷了你的心智让你看到的幻像,那黄三费尽心思,就是想听你说出一个活字,你一旦说出了口,它便能增寿一甲子。”
“我说活字它便能增寿一甲子?我的话这么灵验吗?那岂不是我说它死它就会死了?”我吃惊的道。
此刻我有些期盼的看着这个牵马纸人,我来赴宴的目的本身就是试探黄三做什么以此推断我身上的秘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的玄乎。
面对我的问题,纸人看了一眼棺材,轻声一笑道:“四小阴门里的正八经缝尸匠的传人李玉堂,竟然如此老实嘛?十八年来,他竟然没有打探过你身上的秘密?”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道。
听纸人话里的意味,好像是他觉得我爷爷早就已经应该知道了我身上秘密的由来,不知道反而是不正常的。
想到这里,我补充道:“爷爷是四小阴门的传人不假,可到底只是一个乡下的缝尸匠人,这些年他倒是猜了不少,可能是因为见识不够,一直没能猜出来当年我。。我娘留下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阎王送子得赠长生什么的…”
纸人正要说话,那棺材里的“夫人”干咳了一声。
纸人立马老实闭上了嘴,他对我抱了抱拳道:“冬青少爷,你爷爷并非是因为见识短浅猜不出来,是因为他太过谨小慎微不敢去打探罢了,这也没错,你身上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至于因果,十八年过去了,相信你很快就会知晓答案,有些话,我做下人的不方便说。”
言语之间,我们已经走出了那乱葬坑。
只见马车一跃我们就好似跨了一个世界一样的来到了一片麦田。
我还未曾说话,那纸人把手轻轻的放到了我的脑袋上,他说道:“少爷,就送到这儿吧,别怨夫人不认你,她也有她的苦衷,若是有缘,哪怕相隔千山万水也终有相逢之日。记住,不见梅花王家人,不言人之生死,这是你身上最大的因果。”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家里。
从爷爷口里我才知道我晕倒在麦田之后,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被人发现,发现我的人是放羊的老人,一开始看到我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而爷爷担心我当天晚上就摸到了鱼陵山脚下的宋寨村,他发现了我,对别人解释说我患了夜游的癔症病梦游跑到了这里,那个村子的人也认识我爷爷这个老缝尸匠,也没有多怀疑什么,这才把我带回了家。
我给爷爷讲述了一番昨晚上的经历,爷爷听完之后也是啧啧称奇,他道:“看来你预想的是对的,这四方人马都觊觎你身上的因果秘密,黄皮子想要捷足先登倒害了自己。”
“为什么我说他活他就能增寿一甲子?”我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爷爷苦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跟那句阎王送子得赠长生有关,这些年我就在想,长生不死那是道门修成仙才能达到的成就,当世谁人能够不死?要说增寿一甲子却也有这种可能。可再退一步来说,单凭你说一个活字就能增寿一甲子?这未免也荒谬了些。”
“爷爷,那纸人说并非是你参不透我身上的因果,而是因为你太小心翼翼不敢打探而已。这是真的吗?”我问道。
爷爷皱眉道:“他真这么说?”
“那我还能骗您吗?”我道。
爷爷思索了片刻,深深的叹了口气道:“他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我怎么说也是牛二爷的传人,哪怕只是个缝尸匠,也是踏入阴阳门内的人士,想要打听一些东西必然能找到门路,我之所以没打探,是因为我觉得泄露出去未必是好事。”
我赶紧说道:“您说的跟那个纸人说的一样,他也说我的身世知道的人越少我越安全,只是我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爷爷笑着说道:“你别装了,你真的想不明白吗?那黄三爷不过是窥探到了你身上的秘密,便暗中谋划十八载也要骗出你,我要是把你身上的秘密泄露出去,难道就没有其他的人觊觎你的那个活字吗?一甲子的阳寿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顿了顿,爷爷道:“我没本事,别人要来抢你我多半无能为力,就算我要拦也拦不住,弄丢了你,我更是得罪了梅花王家还有那棺中女尸,怎么想都不划算,所以这十八年来,我就算好奇也只能把这件事憋在心里。”
言至于此,我们爷孙俩也不需要继续说了。
总之今晚不算一无所获,起码知道了我身上的秘密跟言人生死有关,还知道我可能有一个说出活字便能让人延寿一甲子的异能。
只是我说出来之后是否真的能延寿,给人延寿之后我会有什么下场,这个我们俩也猜不出来,更不能去打听,真的招惹到了不该招惹的人过来,可不一定就像黄三那样骗了,指不定我会遭遇到什么。
答案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远在天边。
就像我跟我娘,就隔着一口棺材,她却不愿意出来见我,哪怕不说话,能让我见见她的样子以后想的时候有个影子也行。
看到我哀伤的表情,爷爷已经猜到了我在想什么,他道:“昨晚的事儿倒也证明了她就是你娘,这对你来说是个好事儿,起码这天底下做母亲的没有会害自己孩子的,至于她不见你,定然是有难言的苦衷,你也要多理解。”
话刚落音。
屋门被推开了来,还未见人便有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
紧接着我爸摇摇晃晃的提着酒瓶子走了进来,看到我,他欧呦了一声道:“醒了儿子?我还寻思你死了呢。”
我冷哼道:“你放心,你死了我也死不了。”
我对他丝毫不客气,不是因为他只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实际上我也曾经把他当做至亲,甚至还渴望过他能够带给我父亲的安全感。
直到我一次次的看到他用各种名义谎言来骗走爷爷辛苦攒下来的钱。
爷爷的钱,赚的实在太难了,给人看个风水指点个日子什么的,乡亲们给个三元两元,阔气的给个十元八元。
缝尸一次爷爷收费三千块,爷爷想过涨价,可再一想,能找到他缝尸的人都是掏不起殡仪馆高价尸体修复费用的穷人,爷爷就下不了这个狠心,更何况爷爷一年也缝不了几具尸体,除此之外便是家里那一亩三分地。
就这样的辛苦钱,每次都被他骗走,过一段时间没钱了就回来继续骗,爷爷的衣服都是补丁打满,而他每次回来都是穿西装打领带好不潇洒。
最让人可恨的是,这样的钱他花的心安理得从不觉得愧疚。
以至于后来,我看到他就烦。
面对我的反呛,他也不恼,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我死?你没听过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我这样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死?爹啊,催债的今天又给我打电话了,三天之内我要是还不上钱,人家可要来砍我的手了。”
我听到这话就一阵头皮发麻,他每次回来要钱的理由都是五花八门,骑车撞人了,扶老人反被讹了,找到女朋友准备结婚了,几乎每次都不重样。
看着爷爷紧皱的眉头,我问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欠债?”
我爸喝了一口酒道:“打牌输了呗,还能咋地。”
爷爷抽着旱烟道:“年前你说骑自行车撞了人从家里拿走一万,这半年我跟冬青都没买过一根菜没沾过荤腥,家里哪还有钱?”
我爸无所谓的道:“那我不管,没钱?那你就等着你的儿子手被人砍了吧!”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门。
看着爷爷愁眉不展的样子,我心疼的不行,便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我昨晚应该接了黄三的一盘子金条,不拿白不拿,拿了之后黄三也死了,不用怕什么因果。”
话刚落音,刚走出门的他折返了回来,双眼放光的道:“金条?宝贝儿子,你说什么一盘子金条?我就知道你们爷孙俩嘀嘀咕咕的指定有事儿瞒着我。”
看到他这样,我更加来气,怒道:“鱼陵山下有黄仙府邸,下面有黄皮子存的金银珠宝,别说金条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滔天富贵,够胆你就去!”
爷爷听完皱起眉头怒斥我道:“冬青,别胡说八道!”
我说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那黄仙府邸四字能吓到别人,可吓不到这个见钱眼开的李敬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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