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爷可是阴阳门响当当的人物,能让他隔得老远就下跪的人可不多,爷爷当时不过是学艺之身不通其中道道,立马拿着那冥币跑了过去兑换。
那俩年轻人躲在斗篷之下看不真切面貌,也不说话,爷爷把冥币递过去给其中一人,另外一个人则从身后的箱子里拿出现银兑换了,简单且熟练,爷爷只是看了一眼那箱子,只见那箱子里有着白花花的银子。
当时这件事在京城里沸沸扬扬的,无数人都猜测着这二人的身份,特别是这二人每天都带着一马车的现银去柳家庄鬼市,拿真金白银兑换冥币这事儿本身就邪乎,因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不是正常的买卖。
说句不敬的话,这俩人要么是傻,要么是脑子不好。
而且拿这么多现银在晚上出没,自然免不了贼人惦记,更别说是鱼龙混杂的鬼市了,当时也有人打这两个年轻人的主意,有个贼首就纠结了一帮贼寇在路上埋伏,想要拦路抢劫。
可是这俩年轻人的身手非常之好,三十余位贼寇,三下五除二便会这俩人以佩剑斩杀,人头就挂在马车上,看起来那辆装现银的马车就像是挂了一个个人头灯笼一样。
这一招杀鸡儆猴,一下子就把有贼心的歹人给震慑住了。
最后大家对这俩人的归纳就是,身手好,有钱,脑子不好使,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大家就又开始了猜测,说莫非这冥币其中有讲究?亦或者这是一个千门局?
京城之地鱼龙混杂,有金皮挂彩蜂麻燕雀这样的外八行,有千门八将这样的江湖中人,大家伙什么都见识过,为何怀疑这是千门局,又是怎么样一个千门局呢?
打个比方,这两个年轻人以现银兑换等额的冥币,不出几天便把市场上的冥币兑换完了,这时候,两个年轻人就会涨价,一张百两冥币可以兑换一百五十两银子,随后一天一涨价,涨价到大家眼馋不已,可他们手里已经没有了这种冥币只能干瞪眼。
而这时候,市场上出现一批新的冥币,有人兜售,说一张冥币一百三十两,这其中有差价可以赚,有贪欲的人觉得出现个二傻子,倾家荡产的区买冥币,可当他们来到柳家庄兑换的时候,却发现这俩年轻人已经不来了,而兜售冥币的人也一夜之间失踪了。
这就叫千门局三十六天局之中的击鼓传花局。
而千门局一百零八局,三十六天局,七十二地局,可谓是整个华夏骗局的精华所在,一直到现在都还层出不穷,只不过换汤不换药,京城的这帮老坐地炮谁不是身经百战的选手?他们料定这就是击鼓传花局。
果不其然,在一星期之后,市场上已经没有这种冥币了。
俩年轻人开始了涨价,一张百两冥币银票,可以兑换一百五十两的白银。
这时候,拥有这种冥币的人已经极少极少。
随后再次涨价,到达了一百两兑换两百两的程度。
那些看的通透的老炮儿坐等着有人出来兜售这种冥币,他们准备了很多现银,为的就是大赚一笔,因为击鼓传花局在最开始一定是能赚到钱的,死的是最后的一批,聪明人哪怕知道是骗局,也想吃鱼头鱼身子。
说白了,聪明人都在赌自己不是接的最后一棒。
而一开始将信将疑的人看到很多人大发其财入场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成了最惨的接盘侠。
可是预想之中的剧本没有出现。
这俩年轻人在这里待了半个月,最后实在收不到冥币了,就走了,从此江湖路远不知所踪。
——那晚柳家庄兑换完银票之后,牛二爷下了跪,爷爷就一直好奇这俩年轻人到底什么来路,可牛二爷却不让爷爷多问,甚至不让爷爷去柳家庄那边看热闹,一直等到这俩年轻人销声匿迹不知所踪以后,牛二爷在跟爷爷小酌了几杯之后,借着酒意才对爷爷说明了原委。
“那两个年轻人,不是活人,是阴间的人马,而且身份不低,起码是个鬼将级别的高手,我之所以能一眼认出来他们,第一是他们身上的鬼气,第二是他们腰间挂着的玉牒,那个玉牒可不是普通的玉佩,而是天师府的身份玉牒,说简单点,那就是一个通行证,阴阳两界的人是不能相互走动的,有大道规则约束,除非有特别的任务需要贯穿阴阳,就需要这个玉牒挂在身上,阴间的人来阳间需要,阳间的人入阴也需要,否则就是非法闯入是要被问罪的。”
“这些冥币,需要阴间的鬼将级别的高手特别入境过来收集,看来来头不简单啊。说不定这东西就是地府流出来的。这件事,你知道我知道便好,事关阴间,你不能出去乱说,咱们吃这碗饭的,承受不了阴间的因果,你要是出去胡说八道,我就揪掉你的舌头。”牛二爷如是说道。
爷爷听了这话也是震惊不已。
而这件事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京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时候有人意识到了那冥币可能是宝贝,否则不会有人拿真金白银来换,一批钟爱收藏的名家们甚至出万金来购买,可当时掏遍整个京城都难寻一张,眼见着当时大家认为被骗的晦气之物变的如此值钱,之前拥有过这种冥币的人一个个捶足顿胸后悔不已。
直到大清国没了之后,京城的一座茶馆里。
那个爷爷口中落魄的贝子,这才说出了保定印刷厂的这件事。
大家都猜测,市场上开始流通的这批冥币,就是那被大风吹走的五十亿两,但是花出这些钱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没有一个准确的论证。
而购买冥币的这两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大家也是众说纷纭,其中两个版本最为被人信服:这俩人是地府的人,因为这种冥币十分珍贵,特来阳间收集。
第二个版本,是宫里的人,老佛爷后来后知后觉觉得这件事非常荒唐,为了保全自己的脸面,秘密派人收集这一批冥币集中销毁了。
这两个版本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那就众说纷纭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再后来保定印刷厂印刷出了一批民国政府的法币,可那些法币却再也没有在市场上出现过,而那最早的一批冥币后来却出现过三五张,在民国时期价格甚至炒到过十几万大洋一张,但是但凡收藏这种冥币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拍到这种冥币的藏家最后都不知所踪,而出现那三五张最后也都不知道不知所踪。
“很显然这个版本就是保定印刷厂在民国时期印刷的那一批法币版本,之前杨师傅说起这个冥币的时候,我就想到过这档子事儿,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当时也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从来没有敢往这方面想过,今日得见,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爷爷道。
“所以这个东西非常值钱吗?”黄安然问道。
“知道这件事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而且这种冥币在后来有不祥之说,可不祥之物多了,墓里出土的东西哪个不带着阴气的?不照样收藏的人趋之若鹜,而且盛世古董乱世金,保定印刷厂印了后来印了多少咱不知道,就说这一张如果拿出去,在现在都是天价,如果遇到还活着的那些京城炮爷,倾家荡产估计都要买上一张。”爷爷道。
黄安然的脑回路很奇怪,这是因为她没有听懂爷爷话里的重点,她道:“刘大伟岂不是有很多这种冥币?拿出来的话不是发财了?”
杨师傅无奈的看了一眼黄安然道:“有这东西的人,是不会拿出来换钱的,钱对阴间的人来说没用,这个东西才是硬通货…李老前辈,我明白您说这话的意思了,刘经理他有可能是地府的人,跟那两个年轻人一样…”
爷爷默默的点燃了旱烟袋道:“刘经理的功法一看就是地府的路子,而且他能手开阴阳之门,我一度都怀疑他是鬼差或者阴司,现在见了这个钱,我更加确定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儿我现在还不敢下定论,只能说他跟当年京城的那俩年轻人走的是一个路子,而且那个黄泉鬼市恐怕也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复杂,这种冥币刘经理是从哪里来的?黄泉鬼市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刘经理要拿这些冥币去买纸人?那些纸人有什么讲究?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多了去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爷爷的确是“见多识广”的,我从他这里听过了很多很多奇幻的故事,什么菜市口无头尸体,柳家庄无脸女,斩龙师刘见山,风水贩卖者秦九爷,可都没有这件事离奇,最最重要的是,其他的都是传说,而这件事我是一个亲身经历者。
这张冥币,还在我兜里揣了半天。
最让我害怕的是,这张冥币,还是从爷爷师弟冯成的嘴巴里抠出来的。
而且爷爷很有可能已经从冯成那里知道了一些什么东西。
“爷爷,您要代替我在这里缝尸,不会是想查这里的秘密吧?”我颤抖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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