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胡易陡然间精神一振,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他连蹦带跳的踏着积雪冲进车子,坐在于菲菲身旁激动的语无伦次:“在哪儿?谁?哦对,32医院!谁干的?谁找到的?”
于菲菲也很激动:“莫桑比克!几个咱们学校的莫桑比克学生去找他们的朋友!看到向楠就记下了她的名字!”
“太好了!太好了!”胡易瘫坐在座椅上兴奋的搓了几把脸,又猛的扭头问道:“她没事吧?伤的重吗?”
于菲菲微微一愣:“不知道啊,消息是通过其他学生辗转传过来的,只给了一个名字,说是中国姑娘。”她稍一停顿,对胡易露出一个微笑:“不管如何,楠楠还活着,这不就是最大的好消息吗?”
“是啊,是啊,活着就好!”胡易忽然感觉眼中满是灿烂的阳光,面前的一切都让他感觉特别美好。他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向楠,然后在她身边拨通向东的电话,让他们一家人放心。
心情猛的一放松,疲倦感随之袭来。胡易刚想合上眼睛休息一下,忽然又想起了前面坐着的乌嘎,忙探身问道:“乌嘎?你怎么…为什么是你?”
“我来帮忙!”乌嘎似乎早就等着他开口询问了,扭回头心满意足的看着胡易那副诧异模样,从容不迫的答道:“乌嘎.阿巴萨夫永远帮助他的朋友。阿塞拜疆人,永远帮助他们的朋友。”
原来于菲菲刚才得知向楠的消息后便立刻给胡易打电话,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她急忙又打电话找夏焱和周大力询问,都说没见过胡易。
急切之下,于菲菲跑到路边打车,想要自己先赶过去,路上再联系胡易。刚来到路边就看到一辆车停在眼前,乌嘎正惊疑不定的站在车旁盯着6号楼发呆。
二人在学校见过几面,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胡易的朋友。乌嘎本来是搭叔叔的便车来学校上课的,听于菲菲说要去找胡易受伤的妹妹,随即便主动提出送她去医院,没想到车子刚开出不远就看到了人行道上的胡易。
听完于菲菲的快速讲述,胡易感激的拍了拍前面的座椅靠背:“谢谢你!乌嘎!你真是个好朋友!”
“别客气,没必要这么说。昨晚发生的是一场灾难,我怎么可能不帮忙呢?”乌嘎表情凝重的看看于菲菲,又看看胡易,忽然换了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嘿!安东,还记得我对你们讲过的吗?我叔叔的欧宝汽车!德国车,坐起来很舒服吧?”
“对!没错,很棒的汽车!”胡易一下想起了预科第一节课时乌嘎对大家作自我介绍的情景,忍不住哑然失笑。乌嘎虽然在同学面前爱吹牛,好面子,但也是个热心肠的年轻人,或许这也是此类人的共同特点吧。
乌嘎用力拍拍旁边大胡子司机那如同水牛一般宽厚的肩膀:“这位是我叔叔!今天下雪了,他亲自送我来上学。我说过的吧?你们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帮忙的!”
“钦麻旦!”大胡子叔叔声音宛如洪钟般响亮。
“啊?”胡易和于菲菲一怔,乌嘎忙向他们解释道:“这是我们家乡问候朋友的话。”
“哦!钦麻旦!”胡易正了正身子:“感谢您送我们去医院!”
“这没什么,完全不值一提。”大胡子叔叔抬眼看了看后视镜:“祝愿你的妹妹一切都好,健康平安!”
莫斯科第32医院是一家小医院,离友大比较远,位置也很偏僻。路上的冰雪还未融化,大家的车速都很慢。大胡子叔叔一路边走边问,足足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来到医院门口。
虽然刚才在车上感觉十分轻松,但一走进医院,胡易的心又提了起来。早上去25医院时见到的几名烧伤学生的惨状犹在眼前,他不敢去想向楠的伤势究竟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接受将要看到的情景。
心跳又加剧起来。胡易冲进大厅直奔导医台:“请问友大昨晚受伤的学生在哪儿?”
“在那边,门口有牌子。”值班的大妈冲她压了压手掌:“请您保持安静,不要跑,好吗?别打扰病人休息。”
“好!”胡易转头快步走向大妈所指的房间,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面前四张病床,空着三张。离门口最近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门开的一瞬间,胡易圆睁的双眼中便只能看见这一个人了。他身子微微一晃:“楠…楠楠?”
床上的人身上盖着被子,半只手臂露在外面输液,头上结结实实缠满了纱布,只露出口鼻和一只紧闭的眼睛,已经完全辨不出本来面目。
令胡易无法置信的是,她露在外面的肌肤居然都被烧成了黑色,令自己难以直视的黑色。
“楠楠!”胡易如同五雷轰顶,跌跌撞撞扑了过去,一步比一步腿软,最后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已然是痛哭流涕:“楠楠!你怎么了楠楠!”
于菲菲紧跟其后,见到眼前的情景也险些晕倒,靠在门框上捂着嘴嘤嘤哭了起来。
“楠楠!楠楠!你能听见吗?”胡易极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轻轻抚在她输液的手臂上。
床上的人昏迷不醒,那条黝黑的手臂表面却意外的依旧光滑。胡易心中悲痛欲绝,从昨夜到今晨压抑了几个小时的各种情绪,担心、焦虑、恐惧、忧伤、悔恨,一时间齐齐涌上心头,让他无暇再去多想什么。
身边传来一个饱含悲伤的温和俄语女声:“您是她的朋友吗?”
“是。她是我,我的妹妹。”胡易泣不成声,抽抽噎噎的答道:“我是她的哥哥。”
“不会吧?”那声音犹豫了一下:“我是她的姐姐。”
“啊?”胡易泪流满面的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年龄偏大的黑人女性。
“你——谁??”胡易感觉自己的脑子快要炸了,一时间天旋地转,扶着床沿跪在地上愣愣发傻。
乌嘎听到哭声从外面走了进来,扭头看看床头的姓名牌,一脸不解的拍了拍胡易:“这位是你妹妹?你妹妹怎么是……非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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