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晚瑶向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这么个小霸王这会儿粘人起来眼睫上还挂着泪,埋首在她脖颈间的时候,嗓音又低又沙哑。
“阿瑶,我已经知道了你所有忧虑,但是我也能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也不会让人拿捏住把柄,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我也会自己去死,绝对不会给你带来累赘。”
郑晚瑶:“……”
郑晚瑶一听这就不是什么好话。
他完全就是在说疯起来连自己都杀。
然而这混世魔王却还接着自顾自道:“至于将军府的事,我爹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猜到了,也没想过留在这里,别看他凶神恶煞说不出什么好话,但实际上他也很喜欢你的。”
裴景承向来都是坦诚又热烈,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吵架过的原因,他这会手指还是控制不住地发颤,所以下意识抱紧少女的身体。
他低下头一点点舔舐过那些齿痕。
“所以你要做任何事尽管放手去做,但是真的不要推开我,除了这件事以外什么都行。”
像是两相平衡之下找到了出路,裴景承向她做出承诺。
“将父亲他们安顿好以后,我很快就会回来,而且就算是没了将军府,我也照样能保护你,我对你来说永远都会有利用价值。”
他明明只是在舔舐伤口而已,可是粗粝舌苔与肌肤摩挲的时候却让人不自觉起了几分颤栗,尤其是少年人手指顺着她襟口往下时,温热的气息交织在彼此之间。
很简单的动作被他做得缱绻又蛊惑,像是难舍难分又像是霸道缠绵。
“阿瑶,你等我。”
郑晚瑶衣衫散落在腰际,那些影影绰绰的烛火似乎摇晃得更加厉害,她并没有推开也没有接受,只是攥着裴景承的头发。
柔软光洁的墨发垂落在之间的时候,郑晚瑶依稀能看见少年埋首在身前时的发尾,但见一截有些抽丝的赤红鎏金发带束起他大半长发。
那发带其实已经有些陈旧褪色,但是裴景承却用了很多年,郑晚瑶想起来这还是昔年她赠的生辰礼之一,和他腰间的那对缠云玉一样,都带去寺庙开了光寓意着平安长乐。
那时候的裴景承还没这样不正经,他就算是被摸摸脸也会害羞到耳朵通红,所以一开始收到生辰礼的时候还特别傲娇地说反话:“小爷才不喜欢这些。”
结果缠云玉和赤金发带他一戴就是数年都不曾解下,甚至到了后面他也会去寺庙祈佛给她求签文,祝她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原来都已经是那样久远的事情了。
郑晚瑶说:“你就这么喜欢送死吗?”
“不喜欢。”裴景承瓮声瓮气:“但是比起死亡,我更害怕的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你。”
“……”
郑晚瑶沉默了片刻。
她听到这里就已经知道,少年人完全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本来是想让他及时止损,带着裴廉鹰隐居山林彻底远离是非之地,然而她如今已经很清楚裴景承根本不可能离开。
她此刻心绪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从前也不是没听过裴景承说些黏黏糊糊的情话,甚至他在边关的那两年,每每寄回来的信都相当不可描述令人脸红心跳。
但是全部都不及今天这样剖心置腹。
裴景承这是头一回在她面前这样失控,即便是如今平静下来了埋首在她身前的时候,郑晚瑶也能够感受到他心脏依旧跳得极快。
她对于裴景承完全毫无办法。
“你先回去安顿好再说。”
郑晚瑶推开他的头,偏偏裴小将军在这一点上软硬都不吃,她是可以利用裴景承,但是也并不希望少年死在自己面前。
然而这回并没有推开他,反倒是她伸手的时候让少年人有了可乘之机,裴景承顺着她的锁骨便往下咬了咬,完了可能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有点过分,所以便舔便用那嘶哑低沉的嗓音磨人。
“我会听你的话先回去安顿好将军府的事情,但是我真的特别特别舍不得你。”
裴景承说完这话以后在她身前亲了亲,他压下那些恶念,抬头的时候笑了笑,好像是在示意郑晚瑶什么都不用担心。
只是他接下来说的这句话却有些晦暗:“反正都已经要到了离别的时候,我想留个念想。”
郑晚瑶不用看都知道裴小将军肚子里面一滩坏水,她直接拧着裴景承的肩。
“我看你什么念想都不用留。”
结果少年人起身的时候确实什么坏事都没做,甚至还将她抱在桌子上整理衣裳,只是手指与肌肤相触的时候尤为滚烫。
他边往上亲,便用那双指节分明的手帮郑晚瑶整理好那些堆了褶皱的地方。
明明是特别简单的动作,然而却被裴景承做得相当缓慢又难以言喻,不像是在整理衣裳,倒像是在煽风点火。
直至最后将褪去的衣衫重新穿到郑晚瑶身上的时候,裴景承伸出手又将她的腰带解了下来。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身上那条玄墨色的飞云腰带重新系在了郑晚瑶腰间,于是少女原本的素锦腰带落在了他手中。
“我只要这个就行。”
他将郑晚瑶的那截腰带缠绕在掌心中,但见锦绣双凤纹的锦缎此刻被他举到了唇边,然后裴景承就这么当着她的面亲了亲。
他眼尾泛红,而且还带着刚才没有完全平息的情绪,那双漆黑幽沉的眼眸注视过来的时候,带着霸道又委屈的神色。
明明是裴景承在抢人腰带还特别不要脸地吻上去,但是他却攥着郑晚瑶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胸膛上。
“阿瑶,我会很想你的。”
裴小将军原本就有一身精壮的腱子肉,郑晚瑶的手被他攥着摁压在胸膛上的时候,能够很清晰感受到软实而又流畅的线条。
那颗心也跳得很快。
她抬头对上裴景承的目光,但见少年笑起来的时候吊儿郎当又肆意,只是眼眸之中的潮湿气息却怎么也挥散不去。
裴景承就连亲腰带的时候都色气横生。
“等我回来。”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那条腰带卷吧卷吧塞到了胸膛里面贴身放着,然后裴景承又用她那只手顺着锁骨往上贴着他的脸。
“阿瑶要是还生气的话,可以接着打,反正我这么些年皮糙肉厚惯了,怎么也不觉得痛。”
郑晚瑶:“……”
郑晚瑶已经发现了,他这人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任凭你怎么说都不可能轻易更改自己的心意。
而贴身腰带原本应该是女子间极为亲密的东西,可是如今被他堂而皇之收着,甚至还替换成了裴景承那条腰带。
如果郑晚瑶不是注意到他右手一直在发颤的话,怎么看都觉得裴景承就是那种顽劣不堪的桀骜少年郎。
他刚才的失控是真的,眼下不想要让她担心也是真,说到底裴景承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里,除了郑晚瑶,就没有在谁面前掉过眼泪。
郑晚瑶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用那只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是个一触即分的吻。
“山高路远,务必谨慎。”
然而就是因为这个吻,却让他愣怔在原地,轻而易举就击碎了裴景承那道防线,他忽然就怎么也笑不出来,而是比之从前更用力回抱着她。
“好。”
裴景承在加深这个吻。
他有想过被郑晚瑶一脚踹到地上,也有想过像刚才那样被掌掴,再不济也是被拧到龇牙咧嘴,好像只要这样他就能像从前一样没心没肺。
可是他做不到。
从咸阳回归乡野并非仅仅是带走父亲那样简单,将军府上上下下许多人都要安顿,他要赶在夏玄策动手之前就处理好一切。
裴景承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这段时间里,郑晚瑶究竟会面临什么,即便是不说两人也心知肚明,可少女却亲了亲他的唇角。
“如果回来的时候你不在,我会将那些人都杀了,然后再去找你。”
裴景承咬着她的耳朵。
“阿瑶,我们同生共死。”
十指相扣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裴景承情起欲生,跟她贪图最后一刻缱绻。
他什么都不想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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