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杀了他好不好？”
游黎天真无邪地偏头看向郑晚瑶。
他之所以敢这么动手，就是因为刚才郑晚瑶说的那两个字，身上涌现出毫不遮掩的杀意。
所以游黎就直接动手了。
可郑晚瑶却什么话都没说，她身上有种过分死寂的平静，眉头微皱的时候也只是因为那些血迹溅到了衣裙上。
如果说一开始杀人是紧张和恐惧，那么接连数十次以后她就能够做到平心静气，甚至是能够有心思去观察对方的反应。
游黎出手的瞬间就已经点出了他的穴位，所以沈霁临如今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感受死亡。
他本应该极为尽力道冲破穴位，又或者是用尽所有内息去挣扎，可是到了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沈霁临却只是看向郑晚瑶。
少女当真残忍啊。
说杀就杀甚至不曾阻拦，明明说着要剖开肚子的话，却纵容游黎动手。
而且没有半分理由。
“……这次又是为什么？”
沈霁临喃喃自语说出这句话。
他唇色苍白到像野鬼，鲜艳赤红的血从腹部蔓延染红了锦衣，可他只是说出这几个字。
既不反抗，也没有任何挣扎。
死亡边缘徘徊的时候，他只是和少女四目相对，然后鬼使神差般问她为什么。
郑晚瑶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头皱了起来，但见少年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可分明就是说出了那个“又”字。
她看着沈霁临像野鬼一样苍白着脸，唯独那双好似潭水的眼眸漆黑幽深，哪怕是在临死之际别再不甘心望着她。
不甘心。
郑晚瑶想到这三个字却笑了起来。
这才哪到哪。
可是系统却傻眼了：【宿主，你不是说会好好救赎男主吗？为什么又杀他！！】
它这么些天总是陷入沉睡，如今随着那颗金灿灿的蛋裂纹渐多，连带着系统声音都有些变化，如果说从前是干脆清冽的少年音，他们现在就有些难听的低沉。
唯一不变的是即便是长大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数据库出问题，系统反射弧总是很慢。
【而且他好像真的在想起来从前的事情。】系统声音都在颤，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然而当亲眼看见男主无意识说出这么句话的时候，却依然会觉得可怖惊悚。
试想如果有朝一日他想起来被郑晚瑶杀了那么多次，并且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会千百倍叠加在一起的话，系统简直不敢想到时候会怎么样。
恐怕真的会黑化到要杀了郑晚瑶。
“杀得多了他就会形成习惯，就像如果有人每天的生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但凡出现一束光就会觉得温暖。”
郑晚瑶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骗人。
“比如说现在，他即便是想起来从前的那些事情，却也没有像上回那样黑化值达到顶峰。所以以后受折磨的时候越多，他就会越对我的好感恩戴德，说不准到时候反而会救赎成功。】
她慢条斯理说得这些话毫无逻辑。
系统依旧是将信将疑，毕竟最为奇怪的就是沈霁临这回黑化值确实没有满值。
但是也没什么差别了。
【宿主，他99％了。】
这样的数据就代表着沈霁临对她的恨意和杀欲几乎要达到了顶峰。
可是紧接着系统就有些卡壳地看到在这样生死危机的关头，沈霁临好感度居然还破天荒涨了10％，恨意和好感度有朝一日居然同时上升。
郑晚瑶并不知道这些，她只是面无表情观察着沈霁临，这回并不是她直接出手，而是借助游黎去杀他。
所以在看见对方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她那双眼眸过分专注，专注到让沈霁临有一种仿佛被珍重的错觉。
当然这错觉在瞬间就土崩瓦解。
他再一次回想起那无数次的死亡循环，而始作俑者就是面前的少女。
沈霁临永远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那样深的恨意，但他却在看着对方那样专注的眼神时，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愈发疯狂的念头。
原来唯独在这种时候，她才会为他瞩目停留。
紧接着沈霁临就意识到，郑晚瑶的这些做法不是结束，而是往后无数次循环的开始。
最为可悲的是他但凡苏醒过来，就会把这一切通通忘记，然后重新陷入她的把戏中。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崩溃恐惧又惊悚，可是在死亡前的那一刻，沈霁临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听到骨骼尽碎，也嗅到了血腥味。
可这还是头一次真真正正棋逢对手，甚至是死生不休的宿敌。
那一瞬间说不清是心悸还是别的什么因素，他只觉得死亡所带来的兴奋和颤栗远远超过恐惧。
“我……”会亲手杀了你。
沈霁临却没机会说出这句话，他被游黎震碎心脉的同时，腹部的血也流尽了。
他垂下头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那些来自他身体里血淋淋的肉块，而非是什么所谓的胎儿，可这也足够惊悚。
而郑晚瑶却只是若有所思。
“原来还是要等到走完剧情。”
她根本不在意沈霁临将死之际的遗言是什么，毕竟黑莲花还会接着死。
在时光迅速倒转的时候，郑晚瑶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这样慢，她身上沾染的那些鲜血逐渐消失不见后，沈霁临再次握住那把刀。
——“如果殿下想看的话，剖开我腹部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质子是在冤枉本王，不过要证明的话确实也不难，只需要剖开肚子就知道。”
这是他们最后一场对话。
而郑晚瑶说完那句话以后，游黎肉眼可见地雀跃起来。
他好像格外厌恶沈霁临，所以刚才动手的时候非但是划开对方腹部，而且干脆利落震碎了他心脉。
郑晚瑶则是缓缓伸手掰开了沈霁临的手指，然后将那染血的刀丢置一旁。
“本王只是玩笑话，质子不必惊慌。况且答应了要护着你，自然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殿下信任便好。”
沈霁临不知道她唱的是哪一出。
明明前一刻身上是毫不遮掩的杀欲，然而现在却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可以说是平静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但是随后沈霁临便听见少女懒散道：“本王还不至于下作到给你下毒，如今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也不会费那些心思杀你。”
“否则在你和那死囚，密谋不日以后互换身份的时候，卫渊就能直接除掉你。”
沈霁临听到这些话，脸色彻底阴冷下来，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他和聂离知道，那死囚也早就成了哑巴，按理来说，计划天衣无缝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
可是郑晚瑶却好像对他了如指掌。
不但如此，她接下来的话还格外让人蛊惑人心。
“不过我们确实有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