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心中暗惊, 忙问立冬怎么回事,立冬心里急,越急嘴越笨, 话说得含糊混乱, 好歹顾立春也听明白了。
简单来说就是, 进入冬天后, 陈禹的爷爷奶奶因为年老体弱, 再加上他们住的地方条件太差, 两位老人隔三差五的生病,陈禹没办法, 只能铤而走险,多次进山打猎, 次数一多, 被发现的概率也就高了。
前些日子正好被刘青山和顾红星撞上, 陈禹预感到要出事,这几日一直在家照顾爷奶,没敢进山。
可是刘青山那帮人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们到处游走, 四处鼓动要□□陈家一家。身为大队长的叶长明和会计顾有福没同意, 毕竟现在已经不比前几年运动刚开始时那样批、斗成风,而且陈禹又是个半大孩子, 犯的错也不是原则性错误。
但新上任的副队长顾大军却同意了, 顾红星和刘青山四处鼓动, 极力促成,这才有了这次批、斗大会。
顾立春皱眉思索着,刘青山他熟,那也是又怂又凶的货色, 比他那个渣爹还讨厌。至于顾红星,虽说是一个村的,但两家来往不多。只是听说这人很激进,当年革命闹得最凶时,全国的□□搞大串联,他也准备去北京朝圣,被他爹发现了,狠揍一顿关屋里。后来老实了一阵,他略有些手艺,在隔壁县当临时工,不常在村里,这是因为过年了才回来。
顾立春问立夏:“这个顾红星是个什么人?我都快忘了他了。”知彼知已才能百战百胜。
立夏挠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我也说不清他是啥人,大家都说他是个能人,读过几年书,会手艺,会喊口号。”
立夏把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顾红星的一切,全部告诉了哥哥,甚至连顾红星他爹教训他的话也说了。
顾立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了,村口的批、斗大会已经开始了。据说批、斗完还要游街。他领着两个弟弟和吴胖朝村口跑去。
村口的晒谷场上,人山人海的,挤得水泄不通。场地中央放着一张长桌,做为大会的主持者,顾红星此时正站在桌子上,语调激昂地高声演讲:“各位父老乡亲们,姓陈的一家是来接受咱们贫下中农的思想改造的,可是他们改造了成功了吗?没有!他们偷盗大队的集体财产,还穿皮毛衣裳,这是什么?这是反动,这是资产阶级的复辟。我们要将无产阶级革命进行到底,打倒资产阶级的□□,主席万岁!”
在顾红星的鼓动下,群情渐渐汹涌起来。有的人不但嘴上喊,还上手砸石头扔土坷垃。
顾立春一看形势要失控,赶紧硬挤进人群。
长桌前面,跪着两位衣着单薄、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低头看着地面,任凭烂菜叶和土坷垃砸在身上,不挣扎也不辩解。
另一边,陈禹被两个壮小伙死死地摁着,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单衣上血迹斑斑,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顾立春穿越到这里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直面血淋淋的批、斗现场。看书看资料和现实感受完全是两回事,他的脑中嗡地一声,心被紧紧地揪了起来。
陈禹突然抬起脸,他双眼赤红,似燃着一股熊熊烈火,他声嘶力竭地喊道:“来呀,你们冲我来,打死我,今天不打死我,以后死的就是你们!”
两位老人徒劳地劝陈禹忍耐些,可现场闹哄哄的,陈禹听不见他们的话,旁人也听不见。
陈禹的挑衅让群情愈发激愤,有人大声议论:“坏分子就是坏分子,你看那眼神,跟狼崽子似的,可怕。”
顾红星趁热打铁,在台上继续大喊道:“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他就不倒。我们要打倒反动派,打倒牛鬼蛇神,在他们身上踏上一万脚,捍卫无产阶级革命政权。”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现场已经快要失控,这些人一动起手来没个轻重,两位老人可经不住这么批、斗。顾立春突然想起,按照原书剧情进展,陈禹这个反派的爷爷奶奶已经快去世了,书中只是一笔带过说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陈禹彻底黑化,开始与整个顾家村为敌。应该就是这次,这次批、斗事件对于陈禹来说,是一次极为重要的人生转折。不管怎样,他一定要管。
顾立春知道照这样发展下去,一会儿谁都控制不了现场情况。他让吴胖帮忙,一跃跳上长桌,跟顾红星一起站在桌子上。
顾红星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身边猛然窜出一个人,他不由得吃了一惊,演讲不得不停下。
众人看顾立春也跳上宣讲台,也是为之一怔,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顾立春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众人,把他们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看戏的心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有一些人在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像刘青山和他旁边那个面旁干瘦、神态猥琐的家伙就是这种人。
还有一些人面带忧虑,他们不想参与,却也无力制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中有心地善良的本村村民,也有知青点的知青。
顾惊蛰也在人群中,他阴郁的目光盯着陈禹看,嘴角逸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江穆则是眉头微蹙,正低头跟旁边的知青交谈着什么。
现在这些人的目光都被顾立春的举动给吸引了过来。
顾立春趁机大声说道:“顾红星同志说得很好,我来补充两句。伟大领袖教导我们,革命斗争要讲方法,大家要文斗不要武斗。我们要从思想上改造这些人,而不是从□□上消灭他们。请各位一定要冷静,大过年的,要是出了人命不吉利。”
顾立春的一番话,让众人冷静许多。确实,大过年的,真出了人命就不太好了。
陈禹立到顾立春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看看他,可惜的是,他背对着顾立春站着,身边又有人押着他,他想转身都没办法。
见自己好容易暖起来的气氛被顾立春破掉,顾红星心中十分恼怒,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胆大了?以前跟只耗子似的,怎么半年不见变成了猫儿了?
顾红星来不及细穷顾立春的变化,他得赶紧稳住场面,便高声喊道:“顾立春同志,你这话不对。阶级斗争要年年请,月月讲,天天讲。为什么过年就不能讲?”
顾立春立即接道:“领袖教导我们,‘要团结不要分裂’,这是人民内部矛盾,要以教育改造为主,不是敌我矛盾,非要你死我活。顾红星同志,你不能思想僵化,不能教条主义,不能生搬硬套,看别人批、斗,你也搞□□。我以贫下中农的身份,对你提出批评。”
顾红星反击道:“我也是贫下中农。”
顾立春道:“我比你更贫,比你更光荣,更有资格。”
顾红星:“……”他能说什么,顾家村,顾立春家是出了名的穷。
台下众人指指点点,他们开始将兴趣转移到顾红星和顾立春的争斗上来。这两人一个在外面见过世面,一个在农场见过世面,又都读过书,斗起语录来,你来我往的,让他们大开眼界。
也有人暗暗替顾立春捏一把汗,顾红星可是村中有名的革命派,人家当年当造反派时,顾立春还在玩泥巴呢。论资历论经验论威望,顾立春都不是顾红星的对手。
也有人觉得顾红星太狂了,想让顾立春杀杀他的威风。
当然,也有一小撮人揪着心,这些人自然就是田三红他们。
田三红看到大儿子也站到台子上去,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立冬立夏他们也差不多,他们心里虽然相信大哥一定能骂赢顾红星,可难免提心吊胆。
吴胖看着顾哥站在台上,把那个嗷嗷乱叫的家伙怼得恼羞成怒,哑口无言。心里那叫一个爽,顾哥就是顾哥,面对谁都不会处下风。
吴胖为顾立春摇旗呐喊:“顾哥说得好,干死那个满嘴喷粪的。”
顾红星气得双眼冒火,这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顾红星又气又怒,对顾立春是炮火全开:“顾立春同志,你这是在同情‘地富反坏右’分子,你的思想感情不再是纯粹的无产阶级思想感情。你很危险。”
人群嗡哄一声议论起来,田三红吓得脸色煞白,她扯着嗓子叫顾立春下来,但台下闹哄哄的,顾立春听不见,再说了,这种关键时刻,他听见了也不会下来。
田三红求助地看着吴胖:“小胖,你帮帮姨好不好?你去把立春拉下来。”
吴胖对顾立春很有信心,他劝田三红:“田姨,你就放心吧,我们农场比这家伙厉害得多的都被立春干趴下了。这家伙算个什么东西。”
吴胖的话还没说完,顾立春那边就开始反驳上了。他从立夏手中接过一只破喇叭,拿着大喇叭对着人群说道: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对于落后的人,我们的态度不是轻视他们,看不起他们,而是亲近他们,说服他们鼓励他们。’这些人从大城市来到我们农村,是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再教育是什么?把人打死能叫教育吗?我们要用无产阶级人民的善良和淳朴感化他们,把他们的一颗黑心染成红心。”
吴胖和立冬大声叫好:“说得好。”
知青点的张艳白华他们带头鼓掌。
天平渐渐在向顾立春这边转移。
顾立春不给顾红星说话的机会,趁热打铁:“顾红星说我很危险,我看危险的是他才对。他在台上只管喊口号,动手的可是你们,咱们全村打死老人和孩子名声能好吗?你们打死病重的老人心里能安吗?夜里不会做噩梦吗?到时,公社领导、县里领导、外村的人又怎么看咱们?这些你们想过吗?顾红星替你想过吗?”
顾立春把脸转向顾红星,直接用言语轰炸:“顾红星,你爹——顾富贵爷爷曾经教导过你,‘你就是一个老农民的儿子,给老子好好种地,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还造反,你在造你老子的反。’”这句话是刚才立夏告诉他的,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顾立春学得惟妙惟肖,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顾红星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无可奈何,人家说的是他爹的原话。
气氛从开始的紧张激烈变得轻松缓和。顾红星心有不甘,还想垂死挣扎一番。
他看向台下的刘青山,刘青山会意,突然高声喊道:“我们可以放过这两个老家伙,可是他们偷盗的东西怎么办?我建议,搜查他们家。”
顾红星趁机夺回阵地:“刘青山同志说得对,我们要收回集体财产。”
大家一听说要搜东西,也顾不上批、斗了,转身就往陈禹家跑去,生怕自己落后了抢不到东西。就连那两个摁着陈禹的小伙也有蠢蠢欲动。
顾立春知道陈禹打的那些野物铁定是保不住了。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人没事,其他的以后再说。
顾立春对摁着陈禹的两人说道:“你们再不去,东西都被人抢完了。”
两人不再犹豫,放开陈禹拔腿就跑。
顾立春和立夏立冬他们分别去给三人松绑。
给两位老人松绑时,顾立春才注意到,陈禹奶奶的眼睛是瞎的,陈禹爷爷略好些,但也是脸色发青,说话有气无力:“顾立春同志,谢谢你,你救了我们一家三口。”
陈禹奶奶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但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来。
顾立春道:“别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你们慢慢站起来,我扶你们去那边歇歇。”
两位老人挣扎着要去看孙子,陈禹也想挪过来,可他的腿受伤了,动一下就钻心地疼,两人迈着蹒跚的脚步慢慢挪走过去,抱着陈禹无声地哭泣着。
那些没有参与搜查陈家的人,三三两两地站着,远远地看着,有人心里不忍,有人想上前问问,但又有所顾虑。
最后是田三红和二奶奶先过来的,一有人带头,其他人也没有顾忌了。大家纷纷行动,有人端水,有人搬凳子,还有人回去找了旧棉衣给二老披上。顾立春让立夏去卫生所买点感冒药和药膏回来,吴胖回家把自行车推开,驼着陈禹回家。两位老人慢慢地在后头跟着。
到了陈禹住的地方,就见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能拿的全拿走了。两位老人一脸的麻木和平静。陈禹只是用一双死沉沉的眸子盯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看,这些人或是沾沾自喜或是面带沮丧,还有的低声咒骂:“他娘的,穷的连耗子都没几只。”
顾立春走过去,说道:“陈禹打的猎物应该归还给大队,可是人家的衣裳和被子不归大队。这大冷天的,房子又这么破。没有衣裳被子,老人怎么受得住?你们又不缺这些破衣裳旧被子,要是老人因此冻死了,你们的年能过好吗?”
小满也站在大哥身边说道:“就是,你们大人整天教育我们孩子不要贪小便宜,结果呢,见到小便宜比谁跑得都快。”
被说的人又气又恼,直接反唇相讥:“哟,立春小满,你们这会儿倒教训上旁人了?你大弟立夏当初偷棒子可差点被关大队教育呢,你们该不会忘了吧?”
立夏听到自己被点名,气呼呼地冲上来说道:“我是偷过棒子,可我现在改了,我改邪归正,我浪子回头金不换。你呢,你改了吗?你可还在浪呢,还在抢呢。”
顾立春对立夏语重心长地道:“立夏,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样知错就改的。人家没当过人,又是小小的四五十岁年纪,不懂得做人的道理很正常。”
立夏点头:“我明白的哥,人家才小小的四五十岁,我是大大的十二岁。”
兄弟俩一唱一和的,一旁的某些人,脸都绿了。
顾立春的这番话多少还是起了点作用,脸皮稍薄一些的人到底还是把手中的东西放下了,陈家人留下了一半粮食和衣裳被子,其他的没要回来。
等到村民离开,立冬立夏帮着去给他们熬粥,吴胖和顾立春和了泥,用墙缝给堵上,房顶上铺上茅草,田三红和二奶奶各找了一床破被子给他们当褥子。陈禹奶奶眼睛看不见,手拉着二奶奶和田三红不停地道谢。两人安慰了老人几句就回去了。
立夏立冬和吴胖去外面拾柴火,顾立春留在屋里照顾陈禹。
陈禹的声音嘶哑干涩,很艰难地挤出一句话:“顾立春,我欠了你两条命。”
顾立春继续给他上药,头都没抬:“大过年的,我只是不想让村里死人,你不用觉得欠我。你那条命自己留着吧。”
陈禹固执地道:“不,我一定要还。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顾立春循循善诱:“那你跟我不一样,我有仇必报,有恩不一定报。特别是别人不要我报恩时,我一般会顺坡下驴,就算了。这样,人生会轻省很多。”
陈禹目光灼灼地看着顾立春,欲言又止。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缓缓地闭上眼睛养神。
顾立春给他上完药,把药膏和一盒拆了包装的感冒药放在桌上,又拿笔写好每日几次每次几粒,弄好后,他跟弟弟妹妹离开了陈家。
人们搜查陈家时,他看出来了,陈禹应该是早有准备,把真正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了。这倒也正常,那家伙藏人藏东西的本领挺强的,一般人找不到。尽管如此,他们这个冬天还是挺难熬,陈禹能挺过,但两位老人就未必了。顾立春心里想着怎么帮助陈家。
回去的路上,田三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试探着问道:“立春,你这么帮陈家,会不会有事?那个红星可不是好惹的。咱们老顾家又不团结。”顾大江虽有三兄弟,顾大海就不用说了,剩下那兄弟顾大河是从不来往,还不如外人呢。其他人虽然也姓顾,但关系远,你有事人家也不会下气力帮。
顾立春安抚道:“娘,你不用替我担心,我没事。我们老顾家不团结,可是我们兄妹五个团结呀。”
田三红道:“可立夏立冬太小,又帮不上你。”
顾立春道:“你别忘了还有赵高和吴胖呢。我在农场认识了好多朋友。”
虽说如此,可是田三红到底还是七上八下的。
批、斗大会后,关于陈家的风波渐渐平息下来。可是顾立春和顾红星结下梁子的事,在村里传得很沸沸扬扬的。
尤其是从外面回来的顾大江听说后大发雷霆:“立春,你越来越能耐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你这一下子得罪了顾大军和顾红星,那两家是好惹的吗?”
顾立春满不在乎地道:“得罪就得罪了呗,没得罪之前,人家也没给咱家好处。”
顾大江气得直跳脚,可是论吵架,他根本不是这个儿子的对手,最后只得说道:“你等着吧,姜还是老的辣,等你摔个大跟头,你就知道明白我的话了。”
顾立春还没来得及开口,吴胖听见了,接过话道:“老姜再辣也怕刀,我们顾哥人称顾小刀,一刀就把姜给切了。”
顾大江:“……”
吴胖一脸得意。
不管村里怎么议论,顾立春一家人照旧关起门来过他们的日子。
一家人忙着准备年货,田三红和二奶奶每天忙着蒸馒头蒸包子、炖大骨头、炸肉炸丸子。吴胖最近爱上了烧火,他跟立冬一人占一个灶,别人抢都抢不走。顾立春起初以为他们是想烤火,后来才发现是他太单纯。在灶房烧火的最大好处就是提前吃到好吃的,比如做出的东西,田三红会让他们尝尝味道,一天能尝好多种。果然,吃货在食物方面,脑筋转得最快。
他俩烧火,顾立春跟立夏他们就解放出来了。
两人趁着年前县城的废品站没关门,就去淘了一批旧书旧货,还淘来一张大木床,终于把小满小雨那屋总是咯吱作响的木板床给换了下来。两个孩子倒也懂事,非要把大床搁他这屋,顾立春没让,他一个月也就回来几天,放着浪费。
两个孩子有了新床,自然是欢天喜地。次日,肖哥从市里捎来了顾红玉送的年礼。
往年她都是邮寄,现在有了肖哥这条路线,干脆直接捎回来,也不用费劲去寄了。
肖哥人没出现,直接把东西送到大队,再让人通知二奶奶。二奶奶叫上顾立春三兄弟去搬东西。
一共四只大纸箱子,一家两个。他们搬箱子回去的时候,自然又引得村民的围观。也有闲人来打探顾红玉都捎了什么,被二奶奶岔过去了。
顾立春先把二奶奶的那份东西送过去,兄弟三人再喜滋滋地搬着箱子回家。
一回到家,众人就围上来,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一只箱子里装的是罐头、麦乳精、饼干、糖果和一些小零食。
另一只箱子是书和衣服,书全是顾立春看的,有姑父给的农垦方面的资料书和文件,也有表哥给的机械方面的书。而衣服也只有他和小雨的。他的是表哥的衣服,一件卡其外套,一件长袖海魂衫,里面还有一个黄色挎包,上面绣着一条红字:为人民服务。
小雨拣的是杨珠珠的。其他人虽说没有衣服,可里面有两米瑕疵布,正好家里有了缝纫机,田三红就拿来给另外三人做衣裳。
那只新的挎包是顾立春,他原来那只旧书包就得找人继承了。三个孩子表面上互相谦让,但心里都想要,一个个眼巴巴地看着顾立春,顾立春也为难,他本想让他们两两捉对出剪刀石头布,谁赢归谁。转头想起问他们的成绩,结果是小满进步最大,这挎包就归了她,两兄弟哭丧着脸。
一家人正欢欢喜喜地分着姑姑给的礼物,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在喊:“立春在家吗?”
顾立春随口应了一声:“在,进来吧。”估计又是串门的。
等到这人进了院子,顾立春不由得一怔,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顾红星。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天使说关于攻受感情进度问题,以及攻出场少的问题。我在这里解释一下:我写着写着,发现自己不擅长感情流,是很不擅长。以后的攻应该就是个工具人,大家不要对他有太多期待。故事以咱们的立春为主。
感情戏份的问题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我以后开文会考虑写无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