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内场出去,路阔才松开了褚云降的胳膊,两手叉腰地站在那看着她。
眉头皱着,神情一如既往的不耐烦,没走也没说话。
褚云降只觉得被他拽过的那块肉痛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他手劲本来就大,一生气就更是没轻没重的。
抬起手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胳膊,忽视头顶投来的灼热视线,低低道了声:“谢谢。”
路阔此时感觉这一晚上憋得火在这一刻全烧起来了。
一晚上碰两次,次次让他恼火。
气氛静了半晌,他才没好气地开口:“你这是缺钱还是怎么的?不是在律所上班?工资不够用?”
先前在甲板上他就想问了,但当时看着她那副岁月静好,波澜不惊的样子,就顿时没了兴致。
她待在他身边的那些年,无论他怎么掏心掏肺地哄,她都始终跟个炸毛的猫似的,拒他于千里之外。
现在呢。
一离开他,所有莫名其妙的臭毛病就全好了。
说到底也就是他贱。
褚云降闻声顿了顿。
他知道,她在律所上班。
路阔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眼神打量了她一番,哼笑一声:“你这去年都在法制栏目上暗讽我犯法了,我还不能知道你在哪上班了?”
褚云降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
他一脸烦躁憋闷地回视她。
想起这事儿就来气,他本来是没看见的,那时候刚好春节,他人在上海,陪林家二老过年。
那会儿他正陪老爷子下棋,客厅电视虽开着,但也没人看。
就路煜文撅个屁股趴沙发上玩玩具,他这刚将了老爷子一军,就听路煜文大喊了一声:“小褚老师!”
喊完还从沙发上跑过来,晃他胳膊:“哥哥,哥哥,我在电视机里看见小褚老师了!”
直接给他一盘胜券在握的棋局给晃毁了。
要知道那不仅是一盘棋,还是事关他人生大事的生死局。
自从他这年纪日渐往三字开头靠,不仅路家这边的长辈着急,林家那边儿也跟火烧屁股似的上火。
逢年过节根本跑不掉,但他总有办法搪塞过去。
光徐晏清——他们那一圈唯一和他年纪同年的兄弟,就被他拉出来做过好几回挡箭牌。
直到去年回上海,林老爷子直接摆了棋盘坐那等他,一脸威严地给他下命令:“要是赢不了我,今年开始就给我老老实实滚去相亲!”
给他吓的,立马乖乖坐下来陪着下棋。
但过程中也没忘记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但老爷子就跟那八百年的枫树蔸似的,怎么说都不好使,连吱都不带吱一声儿的,就他自个儿在哪一个劲儿的思想输出。
最终还是他再次给徐晏清搬出来,说:“晏清那不也没结呢嘛!他不急我也不急。”
刚说完,老爷子就一脸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了句:“你得急。”
他们那一圈子里,徐晏清就是各家长辈眼里的模版。
学生时代是父母争相夸赞的别人家的孩子,成年后就是别家长辈争相想嫁女儿的“完美女婿”。
他当时摸了摸鼻子,故作不服气:“您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还不至于娶不着老婆。”
老爷子当时瞪了他一眼:“是收心!收心!快三十了,还不知道收收心,打算什么时候收?!”
他笑了笑也没回,毕竟那局棋按照当时的局势发展下去,他稳赢。
就是没想到路煜文半路杀出来,直接给他一颗棋晃的下错了地方。
老爷子当即一颗棋顶过来,一双眼睛跟那夜空中的星子似的:“哎!落子无悔啊!不能耍赖皮。”
于是,他十分光荣地输了那盘棋。
当时要不是过年,打小孩儿不太好,路煜文的屁股估计保不住。
他也没听清路煜文讲了啥,就被拽着去了电视前。
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演播厅里的女人。
一身职业小西装,妆容气质又精致,对着镜头神情冷漠地宣读着法条。
那天那场法制栏目的情景剧,大致讲的是一个女生在父母与男方的逼迫下委身于男方,最终在那暗无天日的时光里最终选择自杀。
在听到她云淡风轻地说出那句:“请及时报警,这是犯法的。”时。
他当时站在电视机前,眯着眼睛舔了舔后槽牙,直接被气笑了,最后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路煜文在身后扯个嗓子喊:“哥!我没看错吧!是小褚老师对吧!”
他当时又烦又躁,一边上楼一边回:“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是再惹我,屁股立马开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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