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不是个交际广的人,素日也就是跟几个侯府的世子或者是侯爷相交,称病不i出门之后,各府派人过来送了些东西,也就不再上门叨扰,倒是那个大皇子的门人,想办法要进府来看望,被侯府的门房给拦了下来,都知道世子的病蹊跷,见不到人也就只能作罢。
腊八早上,许栀早早起床,跟着路嬷嬷熬了一锅浓稠香甜的八宝粥,各房送了些之后,一家子围在一起吃了一顿早饭。
张兆慈已经接到张家派人过来送的信,说张家老太爷老夫人已经到了通州码头,明天就能够到京城。
张兆慈最近几天一直求神拜佛的,祈求老天爷这几天不要下雪,让张家人能够安全的到京城,大概是老天爷感受到了张兆慈的诚心,最近几天还真的都是大晴天,张兆慈吃了早饭就到院子里,看到晴朗的天,长叹一声,对许棣说:“许棣,你再派人去看看,你外公外婆到哪里了。”
许棣说:“娘啊,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张兆慈说:“你得体谅体谅,那是我的亲爹亲娘,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我现在呀,恨不能一下子就到他们跟前,好好的看看他们,跟他们说说话。”
张兆慈说着说着情绪低沉下来,许棣见了,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的娘亲为什么情绪突然这么不好。
张兆慈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跟这自己的姑姑长大,后来考大学,成家,都是她的姑姑帮着张罗,张兆慈的姑姑是个非常慈爱的人,对待孩子们很温和,许棣从来没有见她发过脾气,许棣长大之后,这位姑婆还带着许棣去去过张兆慈的父母的墓地几次,仔细的交代许棣逢年过节的一定要过来好好的祭拜自己的外公外婆。
也就是那个时候,许棣才明白,自己的外公外婆当年跟妈妈张兆慈一起坐车的之后出了意外,夫妻两个把自己的孩子搂到怀里,硬是护着自己的孩子活了下来。
因为这个,张兆慈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还是姑姑悉心的照顾,才让张兆慈恢复了开朗的性格,学习成绩稳步增长, 一直到最后考上最好的医科大学,毕业之后做了一个救死扶伤的外科大夫。
姑婆曾经跟许棣说过张兆慈的心结,她觉得自己的父母当初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说不定就有活下去的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心结,张兆慈才选了外科,立志做一名最好的外科大夫。
父母是张兆慈的心结,现在有了重新孝敬父母的机会,张兆慈自然是想要好好的把我这个机会,所以一直催着许棣去看看自己的父母走到哪里了,张兆慈已经计划好了,明天一大早就带着孩子们去城外,要在城外迎接自己的父母。
许棣轻轻的把张兆慈搂到自己的怀里,说:“我理解,我都理解,您放心,我这就派人去仔细的打听,你要实在是不放心,咱们今天就打点一下,去城外的驿站住一晚上,明天接着外公外婆一起回来,”
张兆慈听了,眼睛一亮,说:“这样行吗?”
许棣说:“行啊,怎么不行,您要不愿意住在驿站,咱们就去庄子上住着,就一晚上。”
张兆慈说:“庄子上不行,太冷了,要重新打扫,你去找你大舅,说我想到驿站住一晚上,明天就在驿站等着,看你大舅是个什么意思,他要愿意跟着就一起跟着。”
许棣说:“那行,我这就去安排。”
张兆柽听了许棣的话,有些无语,说:“你娘亲也是,这都等了将近二十年了,还差这一晚上吗?”
许棣说:“大舅,您得体谅一下我的娘亲,她现在恨不能飞到我外公外婆身边去呢。”
张兆柽没法,只能是临时停了几个孩子的功课,让府里的侍卫们护着,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在城门口跟带着许栀路嬷嬷的张兆慈会和之后,往离城二十里地远的驿站而去。
驿站是从南边入城的必经之路,张兆柽已经派人去跟从通州往京城而来的张家人送了信,说自己跟张兆慈带着孩子们在城外的驿站等着。
京城的驿站,不论是规模还是装修以及服务,都是最好的,毕竟这是天子脚下,来往的都是一些品级比较高的官员,驿丞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许棣为了让这一帮人住的舒服,给驿丞塞了不少的钱,再加上许荛的名声,驿丞硬是给安排出来一个小院子。
虽然是冬天,小院子里的几个卧室屋子里的炕烧的热乎乎的,热水热汤热饭流水的上来,倒也没有觉得不方便的。
年底下, 驿站里面很忙,不管是各家在外地任职的回家过节,还是一些回主家来送东西的各府的下人,驿丞能够给找到这么一处小院子,真的是很不容易了。
张家的四个男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带着更活泼的许柏,在院子里爬上摸下的,快活的不得了。
张玉园跟着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性格开朗了很多,现在他身边伺候的都是皇后跟皇上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很多道理他也慢慢的明白过来,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外面不一样的世界,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以后会跟原来不一样,张兆慈站在屋门口,就看到张玉园拉着许柏的手,跟在几个哥哥的身后开心的大喊大叫。
驿站的小院子都是一个连着一个,院子这边吵吵嚷嚷的,隔壁的院子就有人踩着凳子趴在墙头上往这边看。
是一个穿着一身锦衣的十来岁的男孩子,一脸艳羡的看着在院子里疯玩疯跑的几个孩子,许柏看到了,就凑到墙根下,问人家:“这位公子,你也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男孩子一脸的意动,倒是旁边的一个仆从不是很赞同的说:“公子,老夫人还在房中等着公子您呢,您且先下来,咱们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那个男孩子只能是丧着一张脸,在仆从的服侍下,从踩着的凳子上下来,低着头,耷拉着胳膊,跟着往屋里走。
张玉园看到许柏还在看着墙头,说:“小柏,我来陪你玩吧。”
许柏看着这个很是善解人意的小小孩童,心里却在想,听说这就是为来的帝王,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么呆萌善解人意的,以后做了帝王不要被人撕吧着吃个渣渣都不剩吗?
许柏拉着张玉园的手,说:“表哥,你要记住,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先考虑自己,不要过多的去考虑别人怎么想的,你周围这么多人,你要谁的想法都要顾虑到,那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的。”
张玉园有些疑惑的看着许柏,许柏看张玉园的样子,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跟你讲了你也不明白,走,咱们再去追三个哥哥,我还就不信了,我练了这么久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我还就追不上一个。”
五个孩子在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不过是张玉园根许柏抓,另外三个稍微大些的就跑,五个人商量好了,两个抓的,三个躲的,也不用抓住了,只要是能抓住其中一个哥哥的衣角,就算是赢了。
张家那三个毕竟是年岁大一些,身体的灵活性,奔跑的速度,耐力,最重要的是,心智都比张玉园要强,许柏虽然心性比较成熟,只可惜他现在的体能跟不上去,最多只能够跟在张玉园的后面,一路的哇哇大叫。
路嬷嬷给几个孩子用一个红泥小炉子煮了甜汤,三个大的倒是不怎么样,这两个跟着抓的累的满头大汗,赶紧招呼道:“孩子们,咱们先歇一歇,嬷嬷给你们煮了甜汤,喝了甜汤再追好不好?”
许柏跑过去,一把抱住路嬷嬷的腿,说:“嬷嬷,我这三个哥哥太坏了,使出了吃奶的劲不让我跟玉园哥哥追上。”
张玉康笑嘻嘻的说:“你这个团子,自己跑得慢追不上还怨我们跑的快,你真是不讲道理。”
许柏说:“谁不讲道理了?咱们现在能力不对等,想要跟我们两个玩起来,你们不放水我们再怎么跟你们玩?”
张玉康说:“看看,看看啊,这就是输不起了啊。”
许柏说:“我怎么输不起了,等我长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看我能不能够追得上你。”
许棣看到许柏跟张玉康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冷笑一声,说:“你自己本是不行,还怨别人做的太好,你真是脸大呀。”
许柏 被许棣说的眼圈子都红了,路嬷嬷见了,难得的给许柏撑了一回腰,说:“大少爷,咱们家七少爷已经做的够好了,您说您成日里这么冷嘲热讽的,知道的您是要刺激咱们七少爷上进,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对自己的胞弟有什么意见呢。”
许棣被路嬷嬷这几句话一怼,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知道许柏的底细,父母也清楚许柏的来历,可是别人不知道啊,别人看到的许柏只是一个五岁多不到六岁的小娃娃,而且这个小娃娃现在还要成日里离开父母的怀抱读书习武。
许棣赶紧道:“嬷嬷,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说弟弟。”
许柏听到许棣的话,搂着路嬷嬷的腿,哇哇的就哭了起来,路嬷嬷心疼的赶紧把许柏给抱了起来,哄着说:“哎哟,七少爷呀,嬷嬷知道你心里苦着呢,别人这么大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撒娇呢,就是你,小小的年纪就被送去跟着比自己大的哥哥们一起习文练武,嬷嬷知道你委屈,想哭就哭,咱们还是小孩子呢。”
许柏倒是不好意思再哭了,擦了擦眼泪,说:“嬷嬷,我不委屈,我一点都不委屈,真的,先生说我好好读书,以后一定能考状元的。”
路嬷嬷听了,笑着说:“我就知道咱们七少爷是个有志气的孩子,跟着先生好好读书,嬷嬷等着咱们七少爷考上了状元插着花骑着马在京城大街上游街呢。”
许柏红着眼睛,点了点头,说:“嬷嬷,您放心,我一定能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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