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一脸无奈的从吴氏的院子里走的。
侯爷走了之后,吴嬷嬷对满脸泪水的吴氏说:“夫人,您这样对侯爷不好吧?”
吴氏抹了一把泪,说:“那我还要怎么对他?嬷嬷,这么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都看在眼里,他们家明明就有不得随意纳妾的家训,府里别的爷们都没有这事,到了侯爷这里,不光是纳了妾,还生下来庶子,这些年我在府里就是个笑话,谁不因为这个笑话我?好不容易我把那个贱人熬死了,那个贱种的孩子成亲,还要让我给他东西?凭什么?”
吴嬷嬷说:“夫人,老奴知道您心里恨,可是这事关乎府里的面子,该给侯爷的面子还是得给才是啊,毕竟,侯爷才是这府里作主的人。”
吴氏说:“侯爷?侯爷算什么?咱们这府里作主的可不是侯爷,是老夫人呢。”
吴嬷嬷听到这里,一个劲的对还在屋里伺候的丫鬟们使眼色,让她们快些到院子里,不要再留在这里听吴氏说话。
吴氏现在说的可是自己的婆婆,这要说出去,那就是大逆不道了,这些高门大户,对孝道看的很是重要,婆媳关系例来不好相处,婆婆一般都是压在儿媳妇头上的一座山,偌大的京城,这么多的人家,有几家婆媳关系好了?
对婆婆的意见再大,也不能随意的说婆婆的不是,说了那就是不孝,让外人知道了,会被人非议的。
吴氏说了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看到吴嬷嬷的安排,实在是压不下心里的烦闷了,等到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拉着吴嬷嬷说:“嬷嬷,我都是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当年我为什么不愿意管家?不就是因为祝氏进了家里吗?我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却还要帮着自己的相公照顾小妾庶子,嫁进来之前他可是跟我保证过的呀,说他们的家训是男子四十无子,还得征得自己夫人的同意才能够纳妾的,他倒好,早早的就把小妾纳进门,还纳了祝诜,他不知道当年我跟祝诜是有梁子的吗?”
吴嬷嬷说:“夫人呀,这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祝姨娘也已作古,这个侯府说白了就是您跟侯爷的,咱们还是见好就收,别再揪着那些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了。”
吴嬷嬷比吴氏大了几岁,是吴氏的奶姐,当年就是因为心里有格局,会看事,能够劝的了吴氏才被吴家作为陪嫁跟吴氏一起来的侯府。
吴氏的父亲很清楚自己的女儿的性情,这个女儿,自小就沉迷在诗书里面,对于掌家理事很是不在意,说的好听是有些清高了,说的难听呢,就是有些幼稚,很多时候让她站在一个侯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是有些难为她,吴家对于吴氏跟侯府的这门亲事是不看好的,奈何那个时候侯爷跟吴氏两情相悦,郎情妾意,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两家没办法了,这才给办了婚事。
吴氏嫁过来之后,跟侯爷也是浓情蜜意的过了几年好日子,可是男人的世界总归是在这四方宅院的外面,侯爷随着时间的流逝,年岁的增长,思想一点一点的成长着,吴氏却跟成亲之前没有什么长进,两个人的思想慢慢的就不再在同一个频道上,矛盾自然是多了起来。
吴氏跟老夫人的关系一直都不是怎么好,吴氏的母亲早早的没了,她也没有个正经的女性长辈教导着跟婆婆相处的,也是老夫人看开了,想着好好的教导着,可谁知道后来出了祝姨娘的事情,老夫人心里是明白的,又不能跟吴氏把事情讲清楚,明里暗里的偏疼着许荛跟张兆慈,吴氏心里能乐意吗?
吴氏心里不痛快,她很疼爱许芍,老夫人呢,对这个孩子感情很复杂,索性也就不怎么愿意见到她,吴氏又因为这个,觉得许荛一个庶子,跟自己的嫡长女同一天出生,老夫人只疼那个不疼自己的亲闺女,心里就憋了一口气。
侯爷一直想要跟吴氏缓和关系,但是女人倔强起来真的是让他无所适从,今天也是,原想着许棣成亲,是府里的大事,他过来提醒一下,让吴氏也给许棣一些东西,侯爷这些年真的是给了吴氏不少的好东西,许荛一家三口可是很清楚许荛跟许芍的亲事,特别是许棣,侯爷从来不小瞧自己这个长孙,总觉得府里的事情在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眼里隐瞒不了,他害怕吴氏做到太过分了会让许棣心里有怨气,原本隐瞒身份,已经是对许荛这一家子人有所亏欠了,万不能再继续让许棣在自己的亲事上受委屈才是呀。
吴氏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你是我的奶姐,咱们从小吃一个人的奶水长大,我有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你来说说,我这些年委屈不委屈?”
吴嬷嬷叹了口气, 说:“夫人呀,老奴感激夫人还念着咱们俩这么多年的情谊,您就听老奴一句劝,不就是几件东西吗?咱们把面子上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小姐呀,咱们大爷过些日子就回来了,到时候请咱们大爷帮着跟侯爷说说您的委屈,您看这样好不好?”
听到吴嬷嬷说起自己的胞弟,吴氏这才算是情绪好了起来,叹了口气, 说:“我这个弟弟,也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了,一直不见他成亲,我父亲临走之前就放心不下他的终身大事,也不知道这次回来要怎么样。”
吴嬷嬷叹了口气,说:“就咱们大爷这样的人才,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够配得上他。”
吴氏说:“他呀,就是过的太随性了。”
这边主仆把话题转换了之后,气氛才好了很多,侯爷趁着一张脸回了前院书房,刚坐下,许棣就进来,看到侯爷的脸色,哎哟一声,说:“祖父,我那边还有些事情,我做完了再过来找您。”
侯爷叹了口气,说:“行了,别装了,祖父没什么事情,你过来找祖父什么事情?”
许棣小心的看了看侯爷的脸色,说:“祖父,您真的没事?这是在哪里受了气了呀?”
侯爷这会也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叹了口气,说:“还不是你那糊涂的祖母啊,是非不辨里外不分,手里那点东西呀,都快要被外人搬走了。”
许棣听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笑着说:“祖父,看您说的,祖母还能这么不懂事吗?芍姑姑家的表姐成亲,祖母也是心里高兴,再加上芍姑姑这几年过的不是很如意,祖母心里难过,多帮衬一些也是应该的。”
侯爷难得的跟许棣说起心里的酸楚事,说道:“你祖母这个人呀,做姑娘的时候真的是个很灵透的人,就这些年呀,越来越糊涂了,我是怎么暗示她都听不出来,只要是我一提起你的父亲,她那脾气真的是说来就来,唉,越来越不讲道理了,也就是前几年我看她做事情越来越不像话,把她陪嫁的那些铺子庄子给要过来帮着打理,要不然呀,那些东西都得添帮了你芍姑姑那个无底洞。”
许棣笑着说:“祖母这样那也是因为祖父宠着的缘故呀,祖父,您就别在我这里秀恩爱了,您跟祖母再怎么样闹,你们感情一直都挺好不是吗?”
侯爷摇了摇头,说:“都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祖母这些年对我心里一直有怨气,好了,不说她了,你来找祖父是什么事情?”
许棣说:“祖父,后院还有几处院落,我想请了人来修整一下。”
侯爷说:“这是要做什么?修整了就得好好的维护,我原想着那些院子是以后要给你们兄弟做婚房了,要成亲了再修就是,现在修好了,后面就得仔细的维护,不说别的,就是每年这廊柱也得好好的刷一遍油漆呢。”
许棣说:“可这院子就这样扔着不管,总归不好看,府里几位妹妹现在还有些跟伯娘婶娘们住一个院子的,索性都修好了,让妹妹们各自住着一个院子。”
侯爷听了,仔细的琢磨半晌,说:“几位姑娘们都过了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要出嫁,值当再大肆的修院子吗?”
许棣叹了口气,说:“祖父,妹妹们嫁人之前,在家里这几年是最松快的时候了,后院那边连着后花园,景致好,趁着妹妹们还没有嫁人,索性就在后院住两年,以后想起来,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侯爷说:“我看你是最近修房子上瘾了,甜井胡同那边的宅子听说你撵着人家工匠返了好几次工?”
许棣说:“那是啊,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就是我自己的房子了,我不好好的修还看着房子破败了吗?”
侯爷说:“你为了你这岳父一家人也是煞费苦心了。”
许棣说:“岳父一家都是老实人,我那大舅哥又不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就想着好好承欢父母膝下,其实这样也好,岳父岳母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长处,明白自己的短处,向来是我爹说什么岳父就做什么,这样的人,让他开疆拓土不行,但是守成倒是不错,我给岳父写信,想让岳父在京城买个房子,不拘大小,总是来京城有个落脚点,平日里也能够租出去,我那岳父说,他在外做官,走到哪里住到哪里,老家的房子已经修好了,以后他致仕了,就带着家小回老家。”
侯爷说:“娶小门小户的姑娘呀,也有好处。”侯爷这是对李家的家世不是很满意,原来许棣是庶子的孩子,身份尴尬,亲事怎么样都好说,但是现在,许棣可是侯府嫡子的孩子,也是侯府最钟爱的长孙,再看李家的家世,就有些看不上了。
许棣哪里能听不出侯爷话里的意思,笑着说:“祖父,男子汉大丈夫,要靠着自己的本事走天下,就您孙儿我呀,您还仇我以后闯不出名堂来吗?”
侯爷说:“有个家世好的岳家,总归是一个助力。”
许棣说:“家世好在我看来有好处,更有坏处,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你沾了人家的光,用了人家的资源,到最后不还是得还回去吗?人家能给你这些,说不定想要的更多,等到人家想要的时候,你要不方便拿出来怎么办?没了这些掣肘,说不定我做的更好呢?”
侯爷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又跟许棣商量起后院几处院落修整的事情。
这事虽然是府里出钱,可是后院的事情都是宁氏在管,侯爷让人去后院把宁氏请了过来。
宁氏最近心情挺好的,大女儿有了孩子,还是个男孩,二女儿想开了,被送到辽东去,儿子呢,在家里的高压管教下学业一天比一天进步,作为一个母亲,这都是让自己最高兴的事情了。
跟着侯爷派过来的人去了前院,听到侯爷说了许棣的想法,宁氏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这侯府以后就是自己跟世子继承的,现在修了以后就不用自己再费心费力的去修。
各方都没有意见,这事就定了下来,府里的姑娘们知道了修房子是为了让几位姑娘搬进去住,很是高兴,倒是许栀,不怎么在意。
下了学,许桐跟许栀一路往自家院子走,许桐说:“九妹妹,我看你对怎么修院子不在意呢。”
许栀说:“等到哥哥成了亲,我要跟着娘亲去甘州的。”
许桐惊讶的说:“我以为你要一直在府里住着,等到自家的亲事定下来呢。”
许栀笑着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亲事还是得我父母说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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