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的特别的快,元宵节甘州城里挂满了灯笼,人们都走出家门,就着皎皎明月,流连于各式各样的灯笼中间。
许栀例来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张兆慈倒是想要带着她一起去街上去看看的,许栀不愿意,说自己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再到街上去于理不合,倒是让张兆慈回去自己的房间里,又是抹了一回泪,后来偷着跟许荛说,这万恶的封建制度,把一个小姑娘荼毒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小姑娘的活泼劲头。
张兆慈心里不舒服是因为,许栀这么大年纪的小姑娘,这要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那正是读初中的时期,这个时候的孩子,正好是对世界充满了好奇的时代,会对很多事情感兴趣,这其中也包括感情,跟自己的父母之间的感情已经没有了小时候那般的亲密,跟自己的小伙伴之间,也多了很多的小秘密,对于异性呢,有了自己的小小心思,这个年纪的孩子,每天生活的是那么的多姿多彩。
可是许栀呢?张兆慈觉得一想起来就是一把心酸的泪,小小的姑娘,就要考虑嫁人,这一嫁过去,还不能随时的回娘家,张兆慈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个乖女鹅呀,就这么送出去,而且还是要带着大笔的嫁妆送出去,张兆慈怎么想都觉得不舍。
许荛自然又是一番的劝慰。
也必是没有高兴的事情,算着日子,许棣他们应该再有几天的时间就过来了。
许棣不光是带着自己的小妻子,弟弟,还要带着一众的表哥表弟,不光是张家的表弟,就连岳家的表弟表妹也要跟着来。
许茹自然是接到了许荛的信,对于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庶兄在信里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许茹是一点都不信的,就去问许棣,许棣自然是把事情跟许茹说了,听到自己的小侄女因为皇子的算计要受这样的委屈,许茹自然是心疼万分,跟自己的相公商量了之后,决定跟着许棣一起来甘州。
许茹要来,他们家的三个儿子也非要跟着来。
岳家的三个儿子,历来是跟书院的学子住在一起的,许柏来了之后,就被安排着跟岳家的几位表兄住在一个舍间里面,许柏是个爱说话的,也是个挺有语言魅力的人,经常给三位表兄描述边关的风光,在许柏的话语里面,边关既不苦,更不寒,那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苍茫让人心驰神往,那河西县城里面各式各样的小吃,鲜美的羊肉汤,从草原上穿过来的奶酪,都是让人吃起来就欲罢不能的好东西。
岳家三位表兄被许柏说的,恨不能当即就去看看雁门光的雄浑,体验一下塞外的风情,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撒泼打滚的那也得跟着去呀。
许茹虽然对家里的孩子们日常挺严厉的,但是这个时候,她考虑的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甘州此处边关听说许栀嫁过去之后,要常驻河西县城,许茹也想自己的孩子去看一看,体验一下边关塞外的风土人情,就算是自己的相公不是那么愿意,也硬是拍了板,随着许棣一起带着家里三个孩子去看一看。
许茹这个决定是在春节之前就做好了的,许家自然是还没有过年就给许茹准备住的院子,这么大老远的来了,哪里能待两天就走的?不得多住些日子,兄妹姑嫂的好好说说话嘛。
侯府那边,是过了年之后,说由家里的许荃许蕖带着,许棣这一辈还没有出嫁的姑娘们要过来给许栀送嫁,就是许桦他们兄弟几个,除了要准备开春之后的童子试,县试的,就连秋天要参加乡试的许桦也要跟着过来。
这下原来准备的院子就不够住的了,都是家中的小姐少爷的,自然是不能让住在外面,张兆慈这两天带着路嬷嬷,看着下人满院子的整理东西,张兆慈要把自己住的那个三进的院子整理出来,那些偏房后罩房的,只要是房间里面有炕的,就给把房子里面的东西搬出来,炕这会就开始烧上,至于男孩子们,到时候就安排在前院,原来准备给许茹住的那个院子,是个二进的,挨着侍卫们住的院子,前院后院的房间也多,正好可以给安排到那个院子里面。
虽然是立春了,早春的风依旧是料峭,许棣骑着马,照顾着在路上走着的马车,这一路上许棣很熟悉,知道哪里有驿站,哪里的客栈住着舒坦,打点的井井有条。
这一晚上在一家客栈住宿,房间不多了,许棣就让自己的媳妇李悦溪跟许茹住在一个大些的房间里,李悦溪跟许棣在泰安身边没有带着伺候的下人,原来跟着的丫鬟还有小厮许棣都给安排到了外面的一个院子里,两个人一日三餐自己做,就是衣裳都是要自己清洗,这种生活倒是让李悦溪觉得挺舒坦,有一种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这次出来,那丫鬟跟小厮自然是带着的,许茹自己也是带着两个丫鬟两个粗使的婆子,许棣带着人过来的时候,因为马上就是县试,接着就是乡试,明年还有会试,这一路上的客栈住的人都是很多,出门在外不容易,自然是能够将就一下就将就一下的。
原本房间是够用的,只是后来客栈又来了一帮子人,还是许棣认识的,来人是当朝首辅的次子,叫做冯仲义的,带着家眷回京城路经此地。
冯家这位次子,在梧州任知州,听说是家中有事,要带着家眷回家,一路上风尘仆仆,到了客栈之后听说上房大部分都被许棣包下来,就遣了随身带着的管事给许棣递上拜帖,许棣就给他们家让出来两间上房,没法只能是让李悦溪去跟姑姑许茹凑合一晚上,自己去跟几位表弟凑合一下。
许棣把房间都安排好了之后,张家的几位表弟撺掇着岳家的几位表弟,再加上许柏,就过来跟许棣提要求,他们看大街上已经亮起了很多的灯笼,而且很多店铺里面进进出出的客人,也想要去逛一逛。
许棣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三皇子会因为许栀跟郑伯源成亲之后会出什么报复的手段,没有心情陪着去,就让自己带着的管事带了几个侍卫陪着这一帮子少爷去逛街,跟这一帮表弟约法三章,不能惹事,就算是遇到了什么让自己义愤填膺的事情,都不能随便出手,真要是看不过去了,就回来跟自己说,最后要怎么做,由自己这个带着他们的人拿主意。
几位表弟都是爱玩爱闹好奇心很重的人,自然是不迭的应下来,催着管事跟侍卫赶紧出去。
许棣就在房间里,等着待会他们回来了一起去下面吃饭。
对于许栀的这门亲事,许棣自然是没有意见,许棣可是跟郑伯源在一起待了很长时间,知道这个人的品行,郑伯源此人,重情重义,自然不是那为了什么利益能够出卖许栀的人,许栀能够嫁给他,许棣还是比较满意的。
许棣不满意的事,许栀的亲事竟然要如此仓促的进行,想一想许栀的年龄,许棣恨得牙痒痒,他不主张女孩子太早嫁人,就算是嫁了人,也不主张早早的就生孩子,这个时代,医疗水平低下,女孩子生孩子真的是鬼门关走一遭,是生是死的有时候就看命运的安排,多少生孩子的女子闯不过那道鬼门关来,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人世的?
再就是,成亲明明事好事情,是大喜之事,可是因为被人威逼而成就的亲事,以后许栀会不会幸福呢?
许棣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窝囊,可是现在又不能做些什么,家里虽然是侯府门第,但是跟皇子比起来,还是差了很多,再就是三皇子此人,在朝中素有贤明,就是上次河西之事,也是他们跟万家一起宣扬三皇子是造了几位兄弟的无妄之灾,许棣知道现在还不能跟三皇子对上,有些委屈,只能忍下来。
许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就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开,竟然是冯首辅的次子,梧州知州冯仲义。
许棣赶紧口称冯大人行礼,冯仲义微微的点了点头,说:“许小友,老夫是来感谢许小友的援助之情的。”
许棣连称不敢,请冯仲义坐下之后,说:“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举手之劳还请冯大人不要挂怀才是。”
冯仲义说:“老夫曾经听人言道,永宁侯府大公子是个学识渊博为人处世颇有侠义之气之人,今日一看,果真如此。”
许棣连连自谦,看冯仲义虽然一脸的憔悴,但是面上还带了几分的憔悴,不由得问道:“冯大人,看您带着府中家眷舟车劳顿,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冯仲义听了,轻轻的叹了口气,说:“不瞒许小友,家中确实出了事情。”
许棣听到这里,心里是有些后悔的,干嘛要问人家是怎么回事啊,随便寒暄几句送人出去就是了,但是既然人家已经这样说了,那就说明冯仲义此来,自己就是不问人家也会说的。
冯仲义说:“家中有一女,已到适婚之龄,因老夫带着家中老妻在任上,小女留于京中,托付与家中长嫂,帮着小女寻一门亲事,前几日家中来信,说三皇子想要小女入他府中做侧妃,老夫心惊之余,只得带着家中老妻回家中询问具体出了何事。”
听到这里,许棣算是明白这冯大人是所谓何来的,合着这三皇子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广撒网多捕鱼啊,自己的妹妹没有被他抬进府,他这是又想着冯首辅了。
冯首辅这个人,寒门出身,虽然冯首辅的母亲当年的时候也是出身侯府,只可惜当初遭了难,好在冯老夫人是个性格刚强之人,逆势之下翻盘,把自己的儿子培养成为当朝首辅。
冯首辅科举出仕,是个纯臣,朝中为官不拉帮不结伙。一心的孝敬当朝皇帝,当然也是几位皇子拉拢的对象,不论是哪位皇子,只要是谁能够跟冯首辅拉的上关系,冯首辅在外人眼中那就是站在哪位皇子一边,相当于是站队了。
许棣皱了皱眉头,说:“冯大人,这事小子不敢说,婚配之事,历来讲究的就是个你情我愿,不论是谁,对方不愿意了还能强抢了人去不成?”
冯仲义说:“老夫也是如此做想,只是家信中言道,此次小女名节受损,老夫现在也不知如何处理才是啊。”
许棣叹了口气,说:“冯大人,我家中父母,对我兄妹历来是当作眼珠子看待,舍妹年幼之时,父母就曾经言道,女子本就不易,不能像我等这般,行走于江湖,求学于学堂,小小宅院只得四角天空,名节之于女子,是一道枷锁,更是一道催命之符,万事没有舍妹过的幸福畅快来的重要,因此,再三叮嘱小子与舍弟,以后对舍妹,不要太过苛刻。”
听到这里,冯仲义的眉头微微的动了动,起身笑着说:“时候不早了,小友明日还要赶路,赶紧歇着吧。”
把冯仲义送到门口,许棣也没有继续躺着,吩咐人把逛街的表弟们赶紧找回来,吃过晚饭之后就休息,明日一早赶紧赶路,早日到达甘州。
许棣听了冯仲义的话之后,有个感觉,京中几位皇子自打河西一役之后,蛰伏这几年,慢慢的又要开始露头,京中很快就会又是一番血雨腥风,毕竟,他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身后还站着很多的人,富贵险中求,从龙之功可不是一般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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