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栀回到府里,就被郑家老夫人安排人悄悄的请到了自己的院子。
许栀进屋之后,就看到郑家的老夫人坐在临窗的大炕上,面前的炕几上放着几样东西。
许栀赶紧福了一礼,说:“伯祖母安好。”
郑家老夫人赶紧让许栀坐到自己的对面,许栀这才看到,炕几上放着一个一半的如意扣,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玉佩,不过这两样东西质地不是多好。
郑家老夫人说:“源哥儿媳妇,明日一早你就要启程去越州,伯祖母这比那还有几件事情要交代与你。”
听到要交代事情,许栀赶紧挺直了腰板,上午在家中,祖父把自己唤到前院书房,开场白也是这养一句话。
看到许栀的样子,郑家老夫人不由得笑了笑,说:“这几样东西,你带着去越州,见到源哥儿交给他,这是咱们平西侯府当年那一批跟着他祖父之人的后代。”
郑家老夫人这句话许栀好好的消化了之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上午自己的祖父刚给自己说了当年郑家二郎郑嵘曾经带着一队人马上战场, 郑嵘在战场牺牲之后,这一队人马就不知所终,谁知道竟然掌握在一个老太太的手里。
许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郑家老夫人说:“这里面有些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把这两样东西,还有这一封信带着,去了越州之后见到源哥儿一起交给他,他自然是能够明白的。”
许栀点了点头,老夫人接着说:“有一对人马,已经去了越州,还有一队人马,明日一早会跟着你还有源姐儿一起启程,还有一位老管事,是家生子,当年一直是他去冀州老家处理事情,明日一起跟着你去,你去拜了那边的宗祠之后,将名字写入族谱,直接就往越州去,不要在那边多耽搁。”
许栀连忙称是,正老夫人从身边拿出来一个小盒子,看到小盒子,许栀觉得心情挺复杂的,觉得家中的长辈其实都是一样的心思,孩子要出门,总是怕孩子身上带着的钱不够用的。
郑家老夫人说:“这些钱你带着,你跟源哥儿大老远的去越州不容易,这些钱你们拿着做安家的费用。”
许栀连忙推辞,说:“伯祖母,真的不用,我们有钱。”
郑家老夫人说:“伯祖母老了,以后就要一直呆在这个院子里,这些钱放在伯祖母的手里没什么用,你带着,你跟源哥儿还要照顾源姐儿呢,源哥儿媳妇,日后源姐儿就要劳你这个嫂子来照顾了。”
许栀说:“伯祖母,长嫂乳母,我给源姐儿操劳是应当的。”
郑家老夫人把那个盒子轻轻的推到许栀的面前,说:“拿着吧,就当是我这个做祖母的 最后给这两个孩子的一点念想了。”
许栀看看那个小盒子,又一脸担忧的看着郑家老夫人,郑家老夫人看着许栀清亮的大眼睛,心里不由得一软,叹了口气,说:“源哥儿媳妇,我i们平西侯府,跟别人家不一样,虽然是侯府,府中也有先帝赐下来的丹书铁券,但是爵位跟丹书铁券赏赐的却不是一个人,你知道为何?”
许栀摇了摇头,这算是平西侯府的秘辛了,许栀知道他们永宁侯府的丹书铁券就供奉在家中后院的家祠之中,逢年过节侯爷都要亲自过家祠供奉。
老夫人说:“咱们平西侯府,虽然当初跟这京城之中四公八侯一同赏赐下来的爵位,丹书铁券却因为先祖站错了队,被当时的圣上收了回去。”
许栀听到这里,腰杆子不由得挺得更直流,郑家老夫人看许栀一脸的肃穆,笑了笑,说:“这些事情,都是老平西侯临终之前要交代给下一辈的,只可惜,你们的伯祖父,当年去的突然,这些事情就没有向你们的伯父交代,后来,我因为心灰意冷,一直守在佛堂,这些过去的事情,就不怎么想起来了。”
郑家老夫人眼神悠远,说:“能够保留爵位,还是因为当时得了太祖的一道赦令,我们平西侯一脉,战场上起家,曾经多次救助太祖脱困,太祖是个厚道人,就给了平西侯府一道免死金牌,因为祖辈的处置不当,丹书铁券跟免死金牌一并被朝廷收回之后,侯府又经历了两代,才有了从新征战沙场的能力。”
许栀自然是听说过当初在战场之上,郑家那位文武全才的二郎救了先帝一命,只是不知道,先帝竟然把丹书铁券又给了平西侯府。
郑家老夫人说:“你们的大伯父,不是个有上进心的,这平西侯的为来,还是要担在源哥儿肩上。”
平西侯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伯祖母今天把这些事情交代给你,是希望你去了越州之后,把事情跟源哥儿讲清楚,这边还有几个铺子庄子的地契,是咱们平西侯当年安置跟着你祖父上战场之后回来的那些人的,原本你的伯祖父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当作咱们平西侯府的资本,让府中的子弟能够在战场之上再立功劳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郑老夫人脸色有些惨淡,许栀见了,赶紧给倒了一杯热茶,郑老夫人两手捧着拿杯热茶,说:“你的伯父,自小被他祖母教养长大,平西侯一门,到最后只剩下这一点的血脉,老平西侯战场之上旧伤复发,很多事情来不及交代,回京的路上撒手人寰,源哥儿媳妇,我也不怕你笑话,你的这位伯父,娶了小陈氏之后,将这侯府交予小陈氏照管,你伯祖父临去之前交代我的这些东西我也不敢交给他们两个。”
老夫人低头啜了一口热茶,说:“源哥儿媳妇,咱们平西侯府跟着这大梁朝一起,立于这时间,风风雨雨这么些年,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也有门可罗雀落魄无依的时候,源哥儿媳妇,你记住一句话,只要有人在,就有东山再起的希望,无论到了什么时候,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之后活着,才有希望。”
许栀恭声道:“谢伯祖母教诲。”
郑家老夫人点了点头,说:“平西侯府的为来,我就交予你跟源哥儿之手了,日后,无论是爵位着落于哪一房的头上,源哥儿跟大房始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许栀临走之前,在炕前跪下,给这位老人家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老夫人不跌声的都说:“好孩子,不用行此大礼,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算是得偿所愿了。”
许栀回去已经很晚了,路嬷嬷还在许栀的房里等着她,许栀跟路嬷嬷把老夫人跟她讲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路嬷嬷听了之后,长叹一口气,说:“当年郑家的二郎,那真的是文采武艺无人能及,兼之又是一表人才,真的是名动京师的人物啊,只可惜天妒英才,早早的就去了,要不然,咱们大梁的边疆,还要被守得更加牢固。”
翌日一大早,一辆一辆的马车从郑宅侧门驶出来,许栀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之上,因着时间尚早,街上除了几家买早饭的已经开门,好些铺子还未开门,许栀挑开车帘看了看,放下车帘,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从此刻开始,自己就要走上一条自己从未曾走过的路。
不知前路有何凶险,许栀心里有些惧怕,但是想到自己尚有亲人在侧,许栀有觉得其实没什么,往前走就是了,大不了这边走不通了,稍微的绕一下,再换个方向就是,还能走不过去吗?
放下心里的那点恐惧,许栀又开始琢磨昨天下午自己收到的消息。
平西侯夫人小陈氏三天之前带着一双儿女去城外大佛寺还原,听说要在寺中斋戒十日,许栀知道这是小陈氏给自己的下马威,为的就是让许栀知道,她在这平西侯府是要受小陈氏的拿捏的,只可惜,许栀来京城,仅仅只是待了三天,然后就急匆匆的取道冀州去越州,小陈氏的愿望是落了空了。
昨天下午,大佛寺的消息传过来,说小陈氏的女儿郑云云跟三皇子的侍妾李氏在大佛寺后山赏花之时,从山路上摔了下去,腿摔折了,需要在大佛寺静养。
这样一来,小陈氏就算是知道自己要走,也是赶不回来的,许栀想到郑云云,觉得郑云云的意外,有些不寻常,早不摔晚不摔,偏偏在这个时候摔了?
许栀想的是郑云云为什么偏偏跟三皇子的侍妾李氏在大佛是有交往,这个李氏,出身明国公府,而明国公府,是三皇子的走狗,就是明国公府训练的杀手,去河西对许栀行暗杀之事,所以,对于三皇子跟明国公府出身的人,许栀都很敏感。
小陈氏跟郑云云跟李氏交往的心思不单纯,而李氏,作为三皇子府的一名侍妾,竟然去大佛寺礼佛求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所以,许栀觉得这是三皇子对平西侯府有所意动。
如果郑伯源没有从军,平西侯府其实就跟京城很多破落勋贵之家一般,过着看似富贵的日子,其实没什么前途,但是现在,郑伯源自己 军功在身,还娶了许荛的女儿,那三皇子为了许家的势力,说不得会打平西侯府的主意,不过现在郑云云断了腿,这事情就得先放在一边了,毕竟,郑云云年纪不是很大,最重要的是,如果郑云云的腿如果养的不好,不光是不能够进皇子府,就是亲事都要受到影响的。
不能不说,出手之人真的是打到了蛇的七寸之上,一招制敌,干脆利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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