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柏性子活泼,跟书院的学子们关系都很好,上到书院里面那位年龄最大的马秀才,下到还拖着鼻涕的蒙学班的那些小萝卜头,许柏都能跟人家搭上话。
听说许柏要走,很多人下了课就过来跟许柏道别,吃过晚饭之后,许柏跟陈玉园一起住的那个院子里,就没有断了人。
许柏下午被伤透的心总算是觉得安慰了很多,笑着跟大家说些道别的话,慢慢的心情越来越好。
许棣过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几个过来跟许柏陈玉园说话的,看到许棣过来,房间里的众人赶紧站起来,许棣点了点头,说:“许柏,你过来,我给你交代几句话。”
许柏赶紧低着头从房间里出来,许棣就听到许柏的房间里很安静,待到许柏出来,屋子里才有人 小声的说话。
许柏问:“哥,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许棣说:“这是你嫂子给你的,好好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许柏看到那个荷包,惊讶的说:“哥,这是你给我的吧?”
许棣说:“我的钱你嫂子都收着呢,她要不给我我拿什么给你?”
许柏更是惊讶,说:“哥,你还真是新时代的好男人呢,自己就不留点私房钱吗?哥,听弟弟我的,男人没有私房钱不行,还是得自己偷着留一些才是。”
许棣冷哼一声, 许柏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许棣说:“一路上听舅爷的话,别乱跑,待到了甘州,好好的照顾爹娘。”
许柏一样一样的答应着,许棣看许柏认真听自己的这些话,想了想,小声的说:“跟玉园一起好好的学本事,要保护好玉园,别让人伤害了他。”
听到许棣的这些话,许柏一下子抬起了头来,许柏自然是知道陈玉园的真实身份的, 想到当初陈玉园从京城去甘州的时候追着过去的那些杀手,许柏有些害怕的小声说:“哥,还会有人来追杀吗?”
许棣说:“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人过来,不过小心为上总是好的,这次跟着你们一起去甘州的都是 个顶个的好手,还有舅爷自己也带着一些武功很厉害的人,保护你们一路北上绰绰有余,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懈怠,一定要注意安全,毕竟,咱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危险什么时候来到。”
许柏点了点头,许棣凑到许柏的跟前,声音跟小的说道:“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保住自己的命是i最重要的,不光是你要这样,玉园也要这样,明白了吗?”
许柏点了点头,说:“哥,你放心就好。”
许棣拍了拍许柏的肩膀,说:“这个荷包里面是一些的散碎的银子,一个给你,一个给玉园,你们俩带在身上,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许柏点了点头,说:“那待会我拿给玉园。”
看着许柏进了房间,许棣才往前院走。
这一路上要跟着一起走的人,许棣还得最后确定一遍,这些人不光是有梁承帝派过来的,还有老夫人派过来的,梁承帝派过来自然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萧垣,也就是现在的陈玉园,这次陈玉园要走,自然是要全部跟着一起走的。
至于老夫人派过来的,是为了保护许家的孩子,这次许柏要走,许棣把老夫人派过来这些人之中,功夫最好两个人挑了出来。
许棣急匆匆的去了前院专门安排给侍卫住的院子,那两名侍卫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这两个人也是李氏门里面出来的,跟现在甘州的李延霞是堂兄妹。
看到许棣过来,名字叫做李延文李延武的兄弟俩赶紧站起来,拱手喊了一声大公子。
许棣摆了摆手,说:“延文大哥,延武大哥,这次北上甘州,一路上舅公还有两个孩子就仰仗两位大哥了。”
两个人连道不敢,许棣说:“这一路上,你们走官道,每个驿站我都安排了人,你们拿着这个东西,去了之后自然是有人招待你们。”
李延文看了看自己的弟弟,看到自己的弟弟也在看自己,庄子上的人都说家中的大公子是个精彩绝艳的人,虽然已经跟着来了这边半年多了,甚至是跟着去过一趟甘州,但是现在看来,对这个大公子,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许棣拿出来的是一个材质很特殊的牌子,上面的花纹很特别。
许棣说:“此事不要让别人知晓,就是柏哥儿也不要让他知道,他这个孩子,性子跳脱,让他知道了,说不得会多生出一些事端。”
李延文赶紧接过来,郑重的塞进自己的胸口。
许棣又拿出来一个荷包,说:“这里面是一千两的银票,都是小面额的,你们俩带着,舅公年纪大了,吃住一定要随着舅公的心意来,你们几位大哥也是,一定要吃好了,休息好了。”
李延文接过来,两个人跟许棣道过谢之后,许棣让两个人赶紧休息,就又去了吴慕岳的院子里。
事到如今,许棣觉得自己做的那些准备在吴慕岳面前也就没有遮掩的必要了,从他决定给萧垣做老师开始,他就已经上了许家这一条船,其实就算是他不答应,日后许家要在夺嫡这件事情里面出了事情,他作为许家的姻亲,也是会受到牵累的。
吴慕岳正在院子里坐着,看到许棣过来,招了招手,说:“来了,坐下吧。”
许棣看到,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的已经摆上了一套矮几,矮几的两边各放着一个蒲团,矮几上放着一套茶具,茶具旁边的那个红泥小火炉烧的通红,上面那个铜制的水壶已经烧开了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
院子里立着几根灯柱,夜晚都有专门的人把灯柱上面的灯盏点亮了,现在已经有人做出来玻璃,有些讲究的人家会买一些成色不是很好的玻璃制作的灯罩,书院里就有挺多这样的灯罩,听说距离泰安不远的一个地方,就盛产这些玻璃制品。
昏黄的灯光下,那个红泥小火炉中的火看起来很是活跃,在昏暗的光线里面一起一伏的跳跃,倒是映得矮几上的那一套紫砂泥的茶具看起来有了几分的憨态可掬。
许棣坐下之后,吴慕岳给他筛了一盏茶,许棣谢过之后,吴慕岳说:“这个院子我已经安排好了人,保证咱们说的话不会传到外人的耳中。”
许棣皱了皱眉,说:“舅公,事关整个家族的兴衰性命,总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吴慕岳说:“我带着的五个人,都是忠心于我之人,这个你放心就好。”
许棣听了吴慕岳的话,就知道这五个人,是吴慕岳的死士,为了吴慕岳那是真的能够豁出命去的,吴慕岳当初行走江湖,结交了不少的能人异士,这次除了带着自己的书童,还有名唤阿金阿银阿铜阿铁的五个侍卫。
许棣点了点头,说:“舅公,具体的事情,祖父曾经 跟您说过,我就不说了,我跟你说说你们这一路北上甘州,我做的那些安排就是。”
吴慕岳点了点头,说:“我就知道你会提前做好安排。”
许棣说:“舅公也知晓,我外家除了做药材生意,三舅舅一直做南北货的买卖,而且三舅舅手底下还有几艘能去海外的海船,三舅舅所经手的买卖,我都有参股,借着商队的便利,我在货行还有驿站都安排了人手,为的就是能够及时的搜集各地的一些信息。”
吴慕岳点了点头,说:“你的这个想法很好,只有知道了各地的信息,才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许棣说:“舅公,其实也不单单是为了三舅舅手里的那些买卖,自打圣上看中了我父,我就开始慢慢的布局,这条路的尽头,是繁花似锦,但是路上却是遍布了陷阱,每一步都要走的小心谨慎,才能够通过这条路走到尽头。”
吴慕岳说:“棣哥儿,你能想到这些,其实很不容易,舅公理解你,舅公现在就问你,你要跟京中那几位一战,有什么依仗?”
许棣说:“舅公,依仗的自然就是圣上,圣上这几位皇子,特别是成年的这几位,所做之事已经触及了圣上的逆鳞,圣上,是个爱民的任君,但是几位皇子竟然为了争宠,而勾结外族,这是圣上最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吴慕岳说:“棣哥儿,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不要忘了,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你就那么肯定圣上就一定会把玉园作为他的继承人吗?”
许棣说:“舅公,圣上是不是会把玉园当作他的继承人,那就要看您老人家的了。”
吴慕岳奇怪的说:“怎么会看我的呢?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棣说:“舅公,圣上不糊涂,而且因为几位皇子以及他们拥趸者的逼迫,圣上过的其实挺艰难的,有些时候做出来的一些决定,是被人裹挟着做出来的,圣上即位这么多年,一直很看重咱们大梁子民的生产生活还有生存。”
许棣看吴慕岳听的仔细,认真的说:“大梁立朝几百年,前些年一直征战,后来更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民众得不到休养生息,圣上即位之后,先是大力的肃清了边关,接着就是各项安民政策的出台,舅公,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打听过,二十年前跟现在,咱们大梁的人口增长了多少。”
吴慕岳说:“这个我还真没有打听过,不过这些年,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倒是真的。”
许棣说:“所以,舅公能不能培养出来一个能力卓越,又深知民间疾苦,甚至是能够通晓边关各种兵政的皇子,才是咱们是不是能够成功的关键啊。”
吴慕岳听了,笑着说:“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我看就是来给我说我这先生看着做起来简单,其实很难吧?”
许棣听了,不好意思的说:“舅公,时不我待,咱们没有别的路好走,只能拧成一股绳,闷着头时间往前走,才能给自己挣出来一条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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