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信已经送出去了,陈兆慈就安心的带着白微白蜜帮着照顾受伤的人,许柏跟陈玉园则是带着家中的侍卫们去帮着清理滑坡的土石,帮着做一些善后的事情。
陈兆慈用白纱布做了一些口罩,让大家戴着,许柏自然是明白现在的防护是多么的重要,不光是戴着口罩,回来之后还要用陈兆慈熬好的药汁洗澡,不光是自己洗,还要去现场的人都洗。
青青一直住在客栈的后院,小姑娘情绪一直很低落,她的祖母去世了,陈兆慈过来问她要把祖母埋葬在何处。
青青听了,眼圈一下子红了,半晌之后才说:“我知道祖父还有爹娘的墓在何处,我祖母曾经跟我说过,她要跟祖父合葬的。”
陈兆慈说:“既如此,我请人把你祖母的后事料理妥当了。”
青青抬起头,眨了眨眼睛,眼里的泪滚滚而下,看的陈兆慈心酸不已。
青青说:“夫人,我能去送一送祖母吗?”
陈兆慈看了看青青还上着夹板的腿,想了想,说:“我帮你找一辆板车,拉着你去好不好?青青,你去了只能看着,不能下车活动的,你的伤一个不好就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我想你的祖母也不愿意看到你因为腿上的伤恢复的不好影响你日后的生活的。”
青青说:“夫人,我不下来,我就看一看。”
陈兆慈听了,点了点头,就去外面安排。
村子里意外去世的人的棺材,有些已经入土为安,有些则是还放在村子头上,这一天里正忙着做各种统计,村子里的村长倒是逃了出来,只是村长被倒塌的墙砸了一下,断了好几根肋骨,这会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陈兆慈走到客栈大堂,正好吴慕岳从外面进来,陈兆慈 赶紧给他行礼。
吴慕岳鞋子上都是泥巴,他这是去那边帮忙了,看陈兆慈要出去,就问道:“时候不早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兆慈说:“我去安排一下,明日把青青的祖母下葬。”
吴慕岳说:“这个小姑娘也是可怜,她还有没有别的亲戚啊?”
陈兆慈摇了摇头,说:“没有了,我问过的,当年青青的祖父被人陷害,发配来了这边,后来遇到大赦,青青的父亲就参了军,他们家就转成了军户,再后来青青的父亲阵亡,青青的母亲生她难产,青青是被自己的祖父祖母带大的。”
吴慕岳听了,惊讶的问道:“哦?青青的祖父曾经还是官身吗?”
陈兆慈点了点头,说:“客栈的掌柜的跟我说的,说青青的祖父是被发配过来的, 已经好多年了,来这边没几年的时间遇到大赦,原本是能够回原籍的,青青的祖父觉得这边挺好,就没有回去。”
吴慕岳听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扶着桌子,食指轻轻的点着,陈兆慈跟他在一起待了这么长时间了,知道他这是在琢磨事情。
良久,吴慕岳问道:“青青姓什么?”
陈兆慈想了想,说:“好像是姓谌,挺特别的一个姓。”
吴慕岳沉默良久,说:“原来如此啊,兆慈,你带我去见见青青,我 有些事情要问一下她。”
陈兆慈听了吴慕岳的话,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带着吴慕岳去了后院青青住的那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陈兆慈带着的几个丫鬟住的房间,因为几个丫鬟都在忙着照顾病人,房间里没有人,陈兆慈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青青躺在床上,用衣袖抹着眼泪,两只眼睛通红,但是却没有听到哭声。
陈兆慈觉得很是心疼,这个小姑娘,生怕自己的哭声被别人听到了。
看到陈兆慈进来,青青赶紧擦了擦眼泪,陈兆慈扶着她坐起来,说:“青青,这位是我的舅舅,他有些事情想要问一下你。”
青青对着吴慕岳点了点头,说:“老先生好,请恕青青无礼。”
吴慕岳摆了摆手,说:“青青,方便告知你祖父的名讳吗?”
青青点了点头,说:“祖母交代过,一定要记住祖父的名字,还说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去祖父的老家看一看的,老先生,祖父的名字是谌世宁,老家是钱塘。”
吴慕岳听了,良久未做声,陈兆慈有些奇怪的看着吴慕岳,只看到老人家脸上的神情很是奇怪。
吴慕岳说:“青青,我跟你祖父是同年,我们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青青有些惊疑的盯着吴慕岳,吴慕岳苦笑一声给,说:“当年出了一些事情,我远离京城,很久之后才听说你祖父被贬发配,而我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有过来这边寻他,大赦之后我去你祖父的家乡找过,都说没有见他回来。”
陈兆慈没想到吴慕岳竟然认识青青的祖父,不过客栈的掌柜的说过,前几年青青的祖父生病去世了,后面青青就跟祖母相依为命,两个人虽然是异乡人,大概是因为就算是回到家乡也没有什么可靠的亲戚,就一直在这边生活。
青青的祖母做的一手好点心,这边一些人家的嫁娶或者是生了孩子,需要用到点心,都要去找青青的祖母帮着做,后来青青的祖母索性就在这镇上租了一件小店面,做了点心来卖。
看青青的脸色,吴慕岳就知道她对于自己的祖父并不是多么了解,说:“你好好养着,你祖母的事情有我呢。”
从房间里出来,吴慕岳站在院子里,良久之后,对陈兆慈说:“兆慈,我打算收养青青。”
陈兆慈原本还在琢磨青青日后要怎么安排呢,听到吴慕岳的话,想了想,说:“舅舅,青青是个女孩子,总是要跟着女性的长辈才合适的。”
吴慕岳说:“我想过的,待到辽东,我打算找两个嬷嬷,日后我带着阿园跟阿柏还有青青,这应该也是青青的祖父想要看到的。”
吴慕岳的话让陈兆慈有些惊讶,吴慕岳苦笑一下,说:“当初我们殿试,论人才论学识,青青的祖父谌世宁是我们当中的翘楚,只是因为各种原因,他没有进一甲,是二甲的头名,后来我辞官归隐,他依旧是在朝中任职,很久知道我才听说他得罪了人,被陷害发配了。”
陈兆慈说:“后来大赦他为什么不回去呢?”
吴慕岳说:“青青的祖父这个人,所思所想跟我等不一般,他曾经跟我言道,男儿女儿都应该一般教养才是,女孩子不能拘囿于后宅之中,应该到处去看一看,跟着家中的兄弟一起读书识字才是。”
陈兆慈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见识的人,笑着说:“青青的祖父倒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吴慕岳说:“是啊,青青有个姑姑,自幼跟着自己的父兄到处去,我曾经跟青青的姑姑见过几次面,青青的姑姑不论是心胸见地强于一般的男子,只可惜红颜多薄命,她嫁人之后一直被婆家关在后宅,很早就去世了。”
陈兆慈惊讶的说:“为什么要关在后宅呢?”
吴慕岳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青青的祖父的时候知道的,青青的姑姑嫁的是当地的名门,家中规距繁多,青青不是个喜欢被规矩束缚的人,兼之青青姑姑的相公不是个性格刚强之人,时间长了青青的姑姑心里不痛快,抑郁而终。”
陈兆慈有些心疼的说:“所以说,女孩子找婆家一定要好好的找才是啊,人家都说女孩子找婆家是第二次投胎,一点都不危言耸听啊,还真是投胎呢。”
吴慕岳说:“青青自幼经历坎坷,却是世宁最钟爱的孙女,我有愧于青青的祖父,现在既然有能力帮着照顾青青,自然是要好好的照顾青青才是,兆慈,还得你帮着我去跟青青说要喜爱才是啊。”
陈兆慈说:“舅舅,原本我是想着实在不行我就带着青青走,不拘是跟着我学医还是学点什么,但凡是能学点让自己立足的本事,日后能有个本事傍身,总是能把日子过好的,既然舅舅有意收养青青,我自然是高兴的,舅舅放心,我自然会好好的跟青青讲明白的。”
那边青青听了吴慕岳的话之后,想到因病早逝的祖父,再想到为了救自己被砸倒在房间里的祖母,悲从中来,又是一阵哽咽。
陈兆慈在外面自然是听到小姑娘的动静了,想到现在她心情不好,这样让她好好的静一静也挺好的, 叹了口气就往前面走。
信早上送出去的,算着脚程,晚上就能到辽东,只是不知道救援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陈兆慈还没到客栈大门口呢,就看到许柏从外面急匆匆的过来,看到陈兆慈,远远的站下,脸色苍白的说:“娘,山上跑下来好些老鼠。”
陈兆慈听了,惊讶的说:“什么叫山上跑下来好些老鼠?”
许柏想到方才的景象,脸有余悸的说:“就是成群的老鼠从山上下来,我怕再有什么事情啊。”
陈兆慈一下子又想到是不是要地震啊,听说地震之前那些活动在地下的小动物都会先有反应的。
许柏看陈兆慈的脸色就知道她想到什么问题了,有些害怕的说:“娘,你说会不会有地震?”
陈兆慈几步走到客栈门口,抬头看向西边,只看到一大片灿烂的晚霞,那晚霞颜色绚丽,却让陈兆慈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陈兆慈扭身就往吴慕岳的房间走,吴慕岳正坐在桌前写什么,看陈兆慈推门进来,脸色难看,心里咯噔一下,放下笔站起来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