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有想到,许荛会在早饭之后就过来了。
他昨天接到信之后,带着人马快马加鞭往这边走,昨天下午在一条河边宿营,发现异状之后安排人回辽东报信,他则带着其余的人手继续往这边干,他的老婆孩子在这里,许荛觉得不管是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是一家人在一起,就无所畏惧。
赶路到半夜,实在是熬不住了,找了个开阔地带扎营,结果没过多久是 感觉到了震感,许荛心里更着急了,他生怕陈兆慈他们所在的地方是震中,那个地方许荛自然是知道,是从甘州到辽东这一路上山最多的地方。
好不容易熬到了破晓时分,许荛带着人继续赶路。
许荛进了镇子之后,一路上看到虽然房屋有很多破损的,但是人的精神面貌却还可以,就知道这边应该是看到一些异象之后做了预防。
许家的一些人看到许荛,赶紧带着往陈兆慈这边走,夫妻两个相见之后,饶是已经在一起过了几十年的日子了,陈兆慈还是觉得眼眶发热。
许荛也顾不得了,一把抓起陈兆慈的手,说:“幸好你们都没事啊。”
陈兆慈也是很高兴,笑着问道说:“你怎么过来的这么快啊?我i还以为你们怎么也得明天才能来到呢。”
许荛说:“我们骑马过来,脚程自然是快,舅舅跟阿园阿柏他们都还好吧?”
陈兆慈有些伤感的说:“你放心就是,我们都挺好的,只是昨天发生山体滑坡的那个村子没剩下多少人了。”
想到滑坡之后那个村子的景象,陈兆慈直觉得心里就想堵着一块布,既沉又闷。
许荛看陈兆慈情绪i不好,赶紧轻轻的抚着陈兆慈的背,说:“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来了,总能够带着这些人找一条过好日子的路子出来的。”
那边吴慕岳听到许荛来了,赶紧从外面过来,远远的看到陈兆慈跟许荛拉着手站在帐篷前面,不由得抚着自己的胡须笑着点了点头,这两个人,从认识他们到现在,感情一直都是这么好,也是让人羡慕啊。
许荛已经看到吴慕岳了,赶紧过来行礼。
吴慕岳说:“你来这边,咱们好好说说话。”转身让一直随侍在侧的阿银去把许柏还有陈玉园叫过来。
许柏跟陈玉园一直在帮着镇上的一些人家做事情,里正很忙,他不仅仅是忙着镇上的事情,还有下面一些村子里面的事情,都要里正来负责,他需要统计每个村子的受灾情况,最重要的是要把伤亡情况统计出来,后面不仅仅是县里会有检查这个,就是州府那边也是要这个,朝廷就是靠着这个划拨赈灾物资。
许柏已经听人说许荛来了的事情,阿银过去找他的时候,许柏已经找到陈玉园,两个人照顾了地方简单的洗了一下手脚之后,就准备过来u见许荛的,阿银带着两个人去了吴慕岳的帐篷里。
早饭已经做好了摆在桌案上,吴慕岳说:“咱们边吃边聊。”
许柏看到许荛,一下子就扑到许荛的怀里,开心的说:“爹,你来了,你来的这么快,真好,爹,我可是真的想你了。”
许荛看到自己的小儿子,也是很高兴,再看看跟在许柏身后的陈玉园,笑着说:“阿园,我都听你姑姑说了,你跟阿柏这次做了很多事情,姑父为你们骄傲。”
陈玉园高兴的小脸都红了,抿着嘴对着许荛一个劲的乐呵。
吴慕岳一直都知道许荛对孩子一向是很慈和的,不仅仅是许家的三个孩子,就是侯府的孩子,对父辈的兄弟几个,也是最喜欢许荛。
许柏坐下之后,拉着许荛的手,问道:“爹,这边发生这样严重的自然灾害,是不是会有赈灾的物资送过来?”
许荛沉吟一下,说:“说实在的,我也是刚刚上任,原来辽东府对于自然灾害时怎样赈济的,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我看这次的地震比较严重,我会给朝廷上表,请求朝廷给咱们送赈灾的银子还有物资过来。”
许柏点了点头,想到山脚下只剩几个房顶的王家村,长叹一口气,说:“别的倒还好,就是王家村,村子里没剩几个人,就是村子也没了,那边现在已经不适合继续居住了,总得把生存下来的人好好的安置才是啊。”
许荛想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心里也是很难过,这样的事情,听到看到跟亲身经历 过,差别很大的,不管是这此的滑坡还是地震,在历史上甚至是不值一提的,但是落到经历过的人的身上,却是一座山,生生的把人压倒,甚至是要了人的性命。
吴慕岳很喜欢许柏的赤子之心,他微笑着听许柏跟许荛讲话,看许柏皱着眉头想着要把话怎么说起来才合适。
许柏讲了半天,看陈玉园一直安静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听着,轻轻的推了推他,说:“阿园,你不是也有话要讲的吗?”
陈玉园羞赧的笑了笑,许荛见了,笑着鼓励道:“哦?阿园也有话要说啊,来,咱们都听听阿园有什么话要讲。”
陈玉园红着脸,说:“昨天我跟阿柏从镇上经过的时候,看到镇上有些人病了要么是因为没有钱看大夫,要么就是因为大夫的水平不高,看病的效果不好,我跟阿柏就商量着,以后是不是在每个村子里都选出一个适合学医的人来,好好的培养一下,这样大家再要看病的时候就方便了。”
许荛没想到陈玉园竟然能够想到这个问题,而且还给出一个这样的解决的办法, 不由得点了点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人家的老师在场,应该老师先点评才是。
吴慕岳捋着颌下胡须,认真的听了陈玉园的话之后,点了点头,说:“阿园,你能够想到这些问题,为师很是欣慰,不过咱们大梁,疆域宽广,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不一样,就连一些大夫看病的法子也不一样,竟然阿园想要做这件事情,那就应该先把各个地方的情况摸清楚才可以。”
许荛听到吴慕岳的话,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吴慕岳有些奇怪的看着许荛,许荛轻轻的摆了摆手,说:“舅舅所言极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总得把情况调查清楚了才可以决定后面的事情要怎么做不是?”
许柏听了,也跟着笑了出来,说:“爹,你总结的这句话真到位。”许荛自然是知道许柏这是在笑话自己呢,不过他也不在意,他一向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吃罢早饭,陈兆慈过来找许荛,许荛带着过来的人已经各司其职的忙自己的事情,许荛跟着陈兆慈去了帐篷附近。
陈兆慈说:“我跟你讲一下青青的事情,舅舅打算收养这个小姑娘。”
许荛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陈兆慈的帐篷里面见过那个脸色苍白躺在被褥上的小姑娘了,知道跑小姑娘被砸断了腿,正在养伤。
许荛听到陈兆慈说吴慕岳打算收养青青的事情,皱了皱眉头,说:“这个是吴家的事情,按理说咱们是不应该管的,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各方势力角逐,谁都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让小姑娘跟咱们在一起,我怕会给小姑娘带来灾难。”
梁承帝虽然不到知天命的年纪,但是几个皇子已经成年,而且这几个皇子身边都有帮衬之人,大家都想着要那一份恩宠无限光宗耀祖的从龙之功,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是暗流涌动。
梁承帝是个仁慈的君主,不仅仅是对待臣子宽容,就是对待几个孩子,也很是宽和。
皇家之中,子大父壮其实是很危险的事情,梁承帝也知道几个儿子背地里做的事情,但是碍于父子关系,梁承帝对于几个孩子的小动作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想着待到他们踢到铁板,觉得自己所行之事行不通就能罢手了,总得让他们知道事情是做不成的,要不然日后还是会生出一些要不得的心思。
这个时候,不仅仅是京城有了乱象,就是一些经济情况比较好的州府,也是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情况,毕竟,要搞事情就得需要人,想要有人帮着做事情,那就得有足够让人动心的利益,要不然,谁愿意拿出身家性命来帮着拼呢?
陈兆慈自然是明白许荛话里的意思,可是现在一家子已经上了船了,下是下不来的, 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驾着船劈荆斩浪,能够杀出一条生路来。
许荛看陈兆慈脸上有为难之色,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不要为难,这是舅舅的事情,既然他这样决定了,自然是有了应对之策,要论起分析朝堂之中的事情,咱们可都是不如舅舅的。”
陈兆慈微微的笑了笑,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是有些心疼青青罢了,小姑娘现在孤身一人,没有人依靠,跟着舅舅,还能有人照顾她,要不然,一个小姑娘,日后怎么生活呢?这个世道,对女孩子总是少了一些宽容的。”
太阳已经升的有些高了,阳光很是刺眼,许荛拉着陈兆慈站在一排树前面,因为有了树的遮挡,那些穿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的光线,总归是温和了很多,一阵清风拂过,那些光线就轻轻的跳跃起来,到也让许荛觉得心里放松了几分。
陈兆慈说:“你连夜赶路,累的厉害了,还是先去歇一歇吧。”
许荛转身看着因为地震而损毁了很多房屋的镇子,叹了口气,说:“我哪里能够歇的住啊,我去里正那边看看具体的情况,这些地方都需要有人帮着重建,如果人手不够,我还得琢磨着找卫朗他们帮帮忙,给我找一些人过来搭把手呢。”
陈兆慈看许荛的 背影,大概是一晚上没有怎么休息,看起来有些佝偻,陈兆慈心里很是心疼,许荛这两年其实压力挺大的,特别是在甘州那几年,因为是甘州的同知,虽然是代知州之职,但是有些人总是拿着这个阳奉阴违,为了一些政令能够实施,许荛要跟这些人斗智斗勇。
好在升迁辽东知府,日后想要做什么事情,再不会有人拿着这个当作借口了。
许荛不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他作为一个州府的最高长官,轻易不能离开辽东府,好在这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第三日,许荛就带着已经整装的车队,在全镇人民的送行之下,继续往辽东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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