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赵思行,许棣又去侯爷的书房说了几句话,看看天色还早,又去了翰林院。
许棣在翰林院很低调,跟他一起进翰林院的那位探花郎,已经去御书房给梁承帝讲过几次经书了,许棣一次都没有去过,就连许棣的上司,也曾经暗示过许棣,让许棣家中长辈帮忙疏通一二,能去圣上跟前露露脸。
人家是好意,许棣笑着应下来,他现在除了在翰林院中担任一个不起眼的职务,其实还担着一个梁承帝密探的身份。
朝中的大臣,中立者有之,明里投靠几位皇子的有之,更有那暗地里甚至是计中计的投靠的更有之,大梁现在边关虽然已经趋于稳定,但是京中却是风云诡谲,也是最近,梁承帝发现自己的几个心腹,有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几位皇子。
这些都是陈五福来跟许棣交代的,梁承帝的命令就是,仔细的甄别那些大臣,搞清楚他们的真实身份。
许棣还曾经开玩笑的跟陈兆慈说起过,一开始以为自己拿的是宫斗剧的剧本,后来发现还像是种田文的,再后来,好像是官场文,现在才发现,好像是无间道的剧本。
许棣最近几天,发现永平侯跟大皇子好像是有些关系,摸遍了永平侯的关系网,没有发现他跟大皇子之间有什么比较i明显的联系,谁知道,竟然在江氏安排人对付周君红的时候,竟然发现永平侯府跟大皇子之间暗中联系的人,是江氏的。
许棣心中有了一个很大胆的设想,他觉得需要好好的查一查江昭明此人。
江昭明是梁承帝的心腹,这是朝中人人知晓的事情,可以说,、江昭明就是梁承帝的钱袋子,不仅仅是国库仰仗江昭明在江南的盐铁税收,丝绸税收,还有鱼米之乡的粮食,如果控制了江昭明,就相当于掐住了梁承帝的脖子。
陈五福曾经把朝中几位大臣的情况跟许棣一一说起,说到这位江昭明的时候,陈五福说谁背叛了梁承帝,江昭明都不会背叛自己的主子,也是因为有陈五福的背书,许棣对于江昭明才没有细细的查问过,但是现在,许棣觉得,真的是很有必要对江昭明下手了。
许棣手底下有一帮侍卫,是陈五福从梁承帝的侍卫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前两年交到许棣的手里,经过许棣精心的特战培训,不仅仅是在侦察方面,最重要的是发侦察,这是许棣重点培训的内容。
一路上想到这些事情,许棣琢磨半晌,在翰林院门口停下来,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李家梁,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看李家梁匆匆的走了,这才进了翰林院。
许棣现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进门之后,看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回到自己的位子。
许棣虽然人编修,但是跟在翰林院的一位侍讲学士身边,一直在编辑典籍,侍讲是可以去给皇帝讲读经书的,这次的探花,跟许棣一起进的翰林院,也是任正七品的编修,他已经 跟着其中的一位侍讲学士去给梁承帝讲过经了。
许棣翻了翻放在桌上的几本典籍,皇家图书馆,很多都是一些孤本,对于很多读书人来说,能够在这里翻阅一些这样的孤本,是一种莫大的荣幸。
许棣刚坐了一会,翰林院学士的周大人派人来请许棣,许棣跟着去了之后,周大人告诉许棣,下午皇上要许棣去给他讲经,至于讲什么,学士拿起一张写着字的纸条交给他。
许棣看了看,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估计梁承帝是有什么话想要亲自对自己讲,许棣答应下来,说自己要回去好好准备,就回了自己的位子。
午饭是府里的小厮送过来的,这边的同事们,或者是家中人给送饭,或者是去街上的小饭馆简单的吃点东西,一般没有回家去吃饭的。
吃过饭,许棣就拿着学士给的牌子去皇宫门口等着梁承帝的召见。
在皇宫门口等了好一会,看看都半下午了,才有一个小太监从里面急匆匆的跑出来,看到许棣站在宫门口等着,赶紧对着许棣行礼,请许棣随自己进宫。
梁承帝下朝之后,会在朝堂左近的一个宫殿处理日常的政务,也会在这个宫殿召见一些大臣,许棣在宫殿门口等了一会,直到从里面出来两个大臣,陈五福才从里面出来,对许棣笑着言道:“许编修,里面请。”
许棣连道不敢,跟在陈五福的身后进了大殿。
许棣不是第一次来这边,进去之后跪下来,行过礼就跪在地上。
一直等了好一会,才听到梁承帝不咸不淡的说:“许编修起来吧。”
许棣心里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平静的从地上站起来,垂手侍立一侧。
这个社会,是君权社会,皇帝一怒,浮尸千里,那不是开玩笑的,什么人权,什么言论的权利,在这里都是浮云,许棣深谙这个社会的规则,为了能够带着一家人在这个社会好好的生活下去,只能够入乡随俗。
梁承帝的态度,让许棣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一脸平静,心思急转。
安静的在一边站了一会,许棣压着性子,始种没有抬头去看梁承帝。
直到梁承帝微微的叹了口气,说:“许棣,我听说你派人去查江昭明,你跟朕解释一下,为何要去查江昭明?”
许棣听到这句话,就明白自己为何被梁承帝请到这边,过来之后又为何被晾了这么一回了。
许棣整肃了一下面容,这才抬头,说:“陛下,微臣派人去江南,只是去验证一下微臣的一点猜测而已。”
梁承帝听许棣这样解释,不是很满意,说:“许棣,江昭明是朕的肱骨,这么多年,他对朕的心思日月可鉴天地可表,你这样派人去查他,如若被他察觉,免不了要多生事端。”
许棣对着梁承帝深深的一揖,说:“陛下,我派去的都是您的精锐,各个身怀绝技,只是暗中查探一些事情而已,不会让江大人察觉的,这个还请陛下放心才是。”
看许棣没有想要撤回人的心思,梁承帝说:“罢了,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就去做吧,不过我要警告你,万一惹出乱子,我不会帮你兜着。”
许棣谢过梁承帝之后,看没什么事情,就告退。
陈五福把许棣送到殿外面,叹了口气,轻轻的说:“许大人,你这次做的事情陛下非常不满意,江大人可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你就这么派人去查,陛下怎么能不生气呢?”
许棣笑着讨饶道:“哎哟,陈公公,我这不是还年轻嘛,哪里能够想得到这么多的事情,您放心就是,我只是派人去打听一点事情,我保准不去打扰江大人就是。”
从皇宫出来,许棣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他现在有些担心,把梁承帝给他的那几十个人训练的样样精通,日后会不会成为砍刀自家人头伤的一把刀呢?
许棣现在很迫切的想要有自己的力量,只有自己手里有了能够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就不会受这么多事情的掣肘。
许棣的这个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他想要去跟祖父永宁侯商量一下,又觉得祖父 一个土生土长的君王之上的人,不会答应自己的做法,但是现在,如果没有祖父的支持,这个想法就只能是想想而已。
许棣想了一路,去翰林院签了退之后,就骑马回了家中。
还未到晚饭时间,永宁侯府的一日三餐,一般都是定点定时的,侯爷的饭在大厨房有专门的大厨给做,做好了按着吩咐送到用饭的地方,永宁侯一般都在自己的书房用饭。
看到许棣回来,永宁侯笑着说:“你回来的正好,我让厨房做了一道鸡汤,用了今年的新栗子。”
许棣笑着说:“祖父,那我还真是有口福呢。”
永宁侯把桌上的东西规整了一下,看许棣的脸色,笑着说:“你这是有什么事情了吧?”
许棣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永宁侯听了,脸色也是不好,问许棣:“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许棣叹了口气,说:“我刚吩咐的事情,也不知道安排的人走没走呢,我就被皇上喊过去骂了一顿,祖父,我这心里,哇凉哇凉的,人是陛下给我的,说的是随我派遣,为我所用,但是怎么用,我其实还是做不了主的,我想要去查探一些东西,就绕不过皇上去。”
永宁侯一脸平静的说:“我看你是有想法了,你且先跟我说说,你都有什么想法了。”
许棣忍了忍,实在是没有忍住,说:“祖父,我想自己训练人手,这样用起来方便。”
永宁侯听了,沉默良久,久到许棣的心慢慢的提了起来,越提越高,才听到永宁侯轻轻的说:“棣哥儿,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万一被圣上知道了,会怎么想咱们家?”
许棣冷笑一声,说:“圣上明知道三位皇子各自为战,却把一个七皇子甩给了咱们,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咱们就这么什么都不做,等着日后三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夺了那个位子,咱们再去做案板上的 鱼肉吗?”
永宁侯听到这里,往后靠了靠,靠坐在官帽椅上,许棣见了,起身去拿了一个靠枕过来,塞到永宁侯的背后,说:“这样坐着舒服一些。”
永宁侯把靠枕调整了一下,舒服的舒了一口气,说:“棣哥儿,圣上是一个仁慈的人,他很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自相残杀,把七皇子这么偷着送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仅仅只是为了让他有一条活路呢?君王之心,深不可测。”
许棣冷笑一声,说:“送给谁不好,偏偏送给咱们家,既然送过来了,咱们就给他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出来,到时候他不把位子传给玉园都不行不就行了吗?祖父,江昭明此人,很该去查一查才是。”
永宁侯看许棣依旧是坚持去查江昭明,问他:“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非得去查他不可呢?”
许棣说:“上午言表哥过来的时候,说在永平侯府的花园中见过几个十几岁的陌生的丫鬟,我心里就有几分的猜疑,祖父知道,我在通州的码头上有几间铺子,做的都是一些行脚人的买卖,那几间铺子的伙计,都是我精心安排的,为的就是随时能够打听一些消息的,就前些日子,有消息过来,说有人从江南送过来一批瘦马,而言表哥又说他在家中看到过几个陌生的丫头,祖父,我就有了这样的猜测。”
永宁侯既没有表示赞同,更没有出言训斥,依旧是很平静的问道:“你有何猜测呢?”
许棣咬了咬牙,说:“我猜测,江昭明在江南采购瘦马,送到京城,让永平侯府人帮着他送人。”
永宁后这个时候才语气冰冷的说:“荒唐,你就凭着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就做出这样违逆君王的事情来,棣哥儿,你是不是觉得圣上是个性格柔和的人?”
许棣就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进行的很顺利,一脸平静的说:“祖父,我做事情向来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但凡是我能够想到的,我都会往最坏的地方考虑,然后再去慢慢的求证,哪怕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是错误的呢,我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毕竟,很多时候,机会之后一次,错过这一次的机会,有可能面临的就是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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