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老夫人一边回想着早些年的那些事情,一边慢慢的跟陈兆慈说着,陈兆慈听的认真,她想要从太老夫人的话里听出来这个现在的军师到底是谁,可是听了半天,却始终不得要领。
跟太老夫人闲聊了一上午,在太老夫人的房里吃了午饭,服侍着太老夫人睡下之后,陈兆慈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趁着天气好,陈兆慈带着白微跟白蜜把院子里晾晒的药材收起来,该加工的就加工起来,陈兆慈心里挺沉重的,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许荛晚上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他对陈兆慈说:“今日里圣上把三皇子唤到宫里去,听说是把人给控制起来了,还有大皇子跟二皇子,也被勒令在自己的府里闭门思过。”
陈兆慈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紧张的说:“圣上这是准备要动手了吗?”
许荛摇了摇头,说:“还不好说,今日里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们一直在等着三皇子暗中发难呢,谁知道竟然被圣上一下子就给抓起来了,由此可见,圣上那里一定是有三皇子的什么把柄才是,可是到底是什么把柄呢?”
陈兆慈想到三皇子的外家万家,问道:“那万家呢?万家这会是个什么情况?”
许荛面露疑惑,说:“这才是让人奇怪的地方呢,万大人今日里正常上朝,今日早朝他还给圣上上了奏表,说了一些吏部的公务。”
陈兆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万家跟三皇子可是一体的,没道理三皇子抓起来了,万家还能独善其身啊。
许荛摇了摇头说:“天子的心思,实在是不好猜测,算了,咱们也不要乱猜了。”
陈兆慈把上午去太老夫人那边的事情说了,许荛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左不过就是那些人,待到许棣回来就都清楚了,你也不要再去让祖母她老人家劳神了,这个岁数了,这么操心劳神的不好。”
陈兆慈听了,嗔怪道说:“你是大夫我是大夫?祖母年纪大了才应该让她经常动动脑子呢,人年轻的时候多动脑子好,上了年纪也是应该多动脑子才好呢,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算算日子,咱们许棣这会应该走到半路了吧?”
许荛算了算脚程,说:“快马加鞭的话,这会应该到半路了,也不知道许棣走的时候有没有把悦溪娘三个安排好了,还有路嬷嬷,这老的老小的小的。”
陈兆慈说:“不是还有许栀嘛,咱们就别多想太多了,还是盼着许棣赶紧回来吧。”
后半夜,陈兆慈被远处传来的呼喝声音惊醒,翻身坐起,却发现许荛已经起来,摸着黑开始穿衣裳。
陈兆慈紧张的问他:“出什么事情了吗?”
许荛低低的说:“我也不清楚,我这就去前院看看去,你起来穿好了衣服,去太老夫人院子里。”
陈兆慈听了,赶紧应下来,外面白微已经点上灯,脸色苍白的过来。
陈兆慈三两下的把衣裳穿好了,对白微说:“你跟白蜜把咱们做的那些药丸都带上,去太老夫人的院子里。”
白微答应着,疾步往外跑,那边许荛已经穿好了衣服,走到门口,想了想,又转身回来,从炕橱的一个暗阁里面拿出一把带着鞘的匕首,抽出来看了看雪亮的刀刃,连着刀鞘一起塞进靴子里面。
陈兆慈惊恐的看着许荛,许荛安慰她说:“你别害怕,我带着这个是为了防身的,咱们府里有挺多的侍卫的,一般的宵小保管有来无回。”
陈兆慈有气无力的说:“就怕来的不是一般的宵小啊,行了,你赶紧去前院吧,我把最近做好的丸药外伤药都带到祖母那边去,你们要有人用到,去太老夫人的院子里找我就是。”
去太老夫人的院子,也是因为太老夫人的院子就在正院的后面距离前院很近,而且距离马房也近,马房那边有一道门,可以直接驾了马车去街上。
白微跟白蜜提着包袱,抱着药箱,身上还背着陈兆慈专门给她们做的应急包扎包,陈兆慈接过两个人手里的东西,提着一盏灯笼,把房间里的灯灭了,这才去了太老夫人的院子里。
太老夫人已经穿戴好了衣服在房间里坐着了,这个时候,估计谁都没有心情继续睡下去,陈兆慈看了看,也就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时间,正好是睡眠最沉的时候。
太老夫人看到陈兆慈过来,招了招手,让陈兆慈到她跟前坐下,陈兆慈说:“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太老夫人不是很在意的说:“左右就是那点子事情,兆慈,你肚子饿不饿?我已经让厨房做鸡汤面了,待会你陪着我吃一碗。”
陈兆慈原本是不饿的,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太老夫人的话之后,一下子就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点了点头,说:“那再好不过了,祖母,我记得您院子里小厨房的厨娘做的小咸菜挺好的, 让她给切几样过来好不好?”
太老夫人笑呵呵的说:“这个自然是好的,待会你大嫂就过来了,咱们等着你大嫂来了一起吃。”
宁氏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看到言笑晏晏的太老夫人跟陈兆慈,叹了口气,说:“都这个时候了,祖母,我真是佩服您老人家呢。”
太老夫人让宁氏坐下来,平静的说:“越是到了这个时候,才越是不能乱了阵脚呢,你来跟我们说说,出去打听到了什么消息没有?”
宁氏看桌上放着的茶盏里面冒着热气,端起来一口喝干了,这才说:“听说有人把京城的城门给占了,而且皇城的城门也许进不许出,街上现在都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兵卒,咱们府里打听的都没敢走远了,看情况不好就 赶紧回来了。”
太老夫人点了点头,说:“你让人把咱们府里的几个门都守好了,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外人进来。”
宁氏认真的说:“祖母,孙媳晓得这里面的厉害呢,方才我交代下去了,各个门口都要有人守着,各个院子里面的都关好了自己的院门,我还把咱们后院演武场那边的那个兵器库让人给开了,把里面的弓箭刀剑分给下人们。”
太老夫人笑着说:“这个倒是大可不必的,咱们还是要对圣上有信心才是,他呀,可最是能够韬光养晦,出其不意的就获得胜利的人。”
宁氏看太老夫人一脸轻松的样子,不由得笑着说:“祖母,您老人家这是有什么小道消息不成?”
太老夫人摇了摇头,说:“我哪里有什么小道消息,圣上是个周全人,一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才会任由这些人这样冒出来,咱们呀,关好门户,看好宅院,不要让歹人趁乱进来浑水摸鱼就是了。”
陈兆慈把带过来的伤药丸药一样一样的检查清楚,放好了之后,看了看天色,外面依旧是黑沉沉的,太老夫人看陈兆慈看外面的天色,说:“你们呀, 都不要着急,这事情哪里是接着就能有结果的呢?皇宫内院的守卫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给攻破的,且有的等。”
许荛去了前院,留在家中的爷们已经都过来前院书房了,许荛看自己的二叔在一边坐着,给他行了一礼,接着就去内室找侯爷。
侯爷身边还围着几个幕僚,看许荛过来,都眼巴巴的盯着许荛。
许荛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了,咱们府里有没有派人出去打探?”
世子摇了摇头,说:“派人出去了,不过还没走到大街上就回来了,说街上有好些当兵的,也不让人到街上去,现在实在是不知道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侯爷问许荛:“依你之见,这是谁发动的呢?”
许荛摇了摇头,说:“这个真不好说,且不说三皇子仅仅是被幽禁在内宫之中呢,还有几位皇子都有做这件事情的可能性,现如今咱们又出不去,还是好好的守在家中吧,这样的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该来的总是回来。”
侯爷不由得叹了口气,又想到当年梁承帝即位之前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就好像成为传承一样,每到这个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事情出现,而这样的事情出现之后,就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朝堂才能稳定下来,朝堂稳定,百姓才能有踏实的日子过。
书房里一时很是安静,许荛甚至感觉到能够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这是发动政变了,政变就意味着要流血,要牺牲,现在看来三皇子发动政变的可能性是最大的,自己这一家子,跟三皇子之间的死结那是想要解都解不开的,三皇子如果把自己的父亲从那个位置上推翻下来,下面要倒霉的第一个应该就是自己家了。
许荛心里胡思乱想,永宁侯想到什么,问许荛:“老三,圣上有没有跟你提到过三皇子幽禁之后要怎么处置吗?”
许荛思绪发散的厉害,侯爷这话说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圣上没有说过,不过不仅仅是三皇子,另外几位皇子也不是很干净。”
侯爷叹了口气,说:“这事赶紧了解了吧,再不了解,外忧内患,这个国家就危险了。”
蠢蠢欲动的大燕,虎视眈眈的北狄跟金人,还有西南那边桀骜的土司们,时不时的抽抽风,这个已经立国百十年的大梁,一直都是风雨飘摇的。
房间里点了灯,许荛看了看窗户,透过玻璃,只看到外面一片漆黑,侯爷书房有一座自鸣钟,许荛抬头看了看,凌晨四点钟,正是一天当中最黑暗的时候,看着一格一格往前走的自鸣钟的指针,许荛觉得时间过的实在是太慢了。
侯爷枯坐良久,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儿子,对世子说:“你再派功夫好的人去外面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
世子答应一声,刚走出去,就听到街上又是一阵人喊马嘶,许荛的心不由得一下子 提了起来,听动静,好像是从城门方向过来,往皇宫那边去的。
永宁侯府位于京城的南边,而皇宫在永宁侯府的北侧,许荛知道在城南边不远处有个兵营,那边好像是哪几个卫所练兵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
世子急匆匆的去了大门口,时候不长就回来了,一脸惊慌的说:“父亲,皇宫那边乱起来了,说是有外面的人把皇宫围了起来,只是不知道现在圣上怎么样了。”
永宁侯紧紧的皱着眉头,问他:“可有说是哪里的人把皇宫围起来了?”
世子 摇了摇头,说:“来人没有说,父亲,咱们现在是否需要从京城撤出去?”
侯爷摇了摇头,说:“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安心的待在家里的好,你交代下去,一定要看紧门户,不要让歹人有可乘之机。”
世子答应一声,急匆匆的去外面安排,许荛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依旧是黑沉沉的天空,转身对侯爷说:“父亲,咱们现在需要去皇宫救驾吗?”
永宁侯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必,圣上身边有二十六卫呢,这些人都是精心从军中挑选出来的,更何况宫中还有那么多内卫,既然将皇宫围起来,那就说明圣上现在还是安全的。”
许荛想到正在往京城赶过来的许棣,有些担心的说:“也不知道许棣能不能及时赶回来,父亲,是不是派人去半路上等一下他,跟他说一下京城的情况?”
侯爷摇了摇头,说:“这个大可不必,圣上派过去的是傅家的二郎,就是唤作傅仲荀的傅二郎,他出京的时候我在十里驿跟他见过面,嘱咐了几句话,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做。”
许荛听了,惊讶的说:“父亲,您跟圣上是不是憋着什么大招啊?我怎么感觉这是你们做下的一个圈套啊?”
侯爷听了许荛的话,笑着捋了捋颌下胡须,许荛总算是觉得心里松快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已经凉了许久的茶水,一口就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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