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京城里面已经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氛了,众多的人家开始采办过年家中要用到的物事,有些人家甚至提前一个月就跟相熟的铺子定下东西,这些日子,京城的大街小巷里面多了很多往各家各户送东西的伙计。
平西侯府一大早就有人敲响了正门一侧的角门,守门的打着呵欠出来开了门,就看到门外是一个伙计打扮的人,手里提着一个包袱,对守门的说:“我们是西街绸缎铺子的伙计,贵府的侯夫人从我们铺子里定了几匹料子,我们掌柜的派小的过来送料子的。”
守门的听了,瞅了一眼伙计手里提着的那个包袱,皱了皱眉说:“你们铺子里真有意思,不了都是成匹的送呢,你们怎么用个包袱提着送过来?”
伙计笑着说:“这几块料子都是从江南送过来的,是那边新出来的绸缎料子,也是侯夫人提前下了定金,才能够得了这两块料子呢。”
守门的哪里懂什么新出的不新出的料子呢,让伙计提着包袱在二门处等着,他让人去小陈氏的院子里送了信,很快,小陈氏身边的嬷嬷就过来,带着伙计进了二门。
小陈氏跟郑云云刚吃了早饭呢,听到外面过来说城西绸缎铺子的伙计过来送货,赶紧让人进来,郑云云已经大了,虽然跟七皇子说好了要去他府上 做侧妃,但这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小陈氏不敢让平西侯还有郑老夫人知道,如果这两个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波折来呢。
跟七皇子的人商量好了,西街绸缎铺子的伙计过来送货,就是要过来给送信的。
花厅里面之后小陈氏跟她身边伺候的嬷嬷,那伙计将手里的包袱放到桌子上,对小陈氏说:“主子说,还得请夫人想办法将郑宅的姑娘引出去才是。”、
想到郑媛媛,小陈氏心里一阵烦闷,也不知道这个姑娘运气怎么就这么好,那么一张天罗地网,硬是让她给闯了出来,也是这几日,小陈氏才听说的,说永宁侯府的三老爷散衙回家的路上正好遇到郑媛媛派了去永宁侯府求救的人,这永宁侯府的三老爷当即骑着马就往那边赶,硬是将郑媛媛从六皇子的眼皮子底下给救了出来,就连那两个还在城外庄子上养伤的郑媛媛身边伺候的丫鬟青莲红莲,也是这位永宁侯府的三老爷带着人去接回来的。
明明计划的那么周全,被人就这么给逃了出去,小陈氏生了好几天的气,这还是出了事情之后,七皇子的人第一次过来给自己送信呢,只是这信,不是小陈氏想要的,她现在最想要的是七皇子向圣上求来的赐婚的旨意,就算是当个侧妃,手里有当今圣上的这么一道旨意,日后也是会荣宠不断的啊。
小陈氏有些为难的说:“郑媛媛一直在永宁侯府上啊,我哪里能进到永宁侯府去把人给引出来呢?”
伙计笑了笑,很是客气的说:“这个就是夫人的手段了,夫人,主子就给了这么一个吩咐,还请你赶紧定下来计策才是,定好了就送到西街的绸缎铺子去。”
伙计走了之后,小陈氏咬牙切齿的骂着,身边杜嬷嬷心里一个劲的叹气,一开始她就不觉得不能去跟七皇子做这个交易,那郑媛媛虽然无父无母,可是隔壁的大奶奶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只可惜小陈氏一意孤行,做下这与虎谋皮的事情来。
太老夫人其实已经知道了小陈氏做的事情,这件事情太大了,牵扯到当今的两位皇子,永宁侯在郑媛媛被接到永宁侯府的第二天就去跟平西侯说了,平西侯能怎么办呢,回来跟郑老夫人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郑老夫人叹息之余,让平西侯不要再管了,就让这小陈氏继续一条道走到黑,平西侯更是将小陈氏身边的杜嬷嬷找了去,一番敲打之后,杜嬷嬷就答应下来,日后小陈氏跟七皇子之间有什么交往,去跟他说一声。
杜嬷嬷将方才绸缎铺的伙计过来说的事情跟平西侯讲了一遍,平西侯冷笑两声,他现在算是跟永宁侯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永宁侯极力的反对六皇子七皇子这两位皇子,平西侯细细的琢磨之后,认为梁承帝一定还有什么后手,所以,他觉得有些腻歪自己这位夫人,眼界太窄,看的不长远,有些奇怪当初为什么看上小陈氏,死活非要将人给娶进门。
两位皇子的动向,梁承帝一直都派人时刻关注,知道七皇子的人又去平西侯府送信,梁承帝摇了摇头,对陈五福说:“这个平西侯,真是白瞎了老侯爷给他的安排。”
陈五福躬身侍立,没有做声,梁承帝接着说:“老平西侯当年为了现在的平西侯,可是煞费苦心啊,那陈家老太爷亲自教导出来的姑娘,能差的了吗?他却偏偏的去喜欢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庶女,这么多年,把一个威名赫赫的平西侯府弄得乌烟瘴气,平西侯所出的长子是个人物,结果呢,被逼着过继了出去,当年也是二房的那位救了先帝,先帝的这份人情现在记在二房的头上,要不然,就平西侯跟他夫人的这个做派,也是让人倒尽了胃口。”
梁承帝往日里从来不会说臣子的长短的, 今日能这样说平西侯府的八卦,也是对平西侯失望至极,明明知道自己的夫人的本性,却不加约束,眼看着她掺和到这些要命的事情里面来,真真是天作孽有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了。
郑媛媛最近 一直都在永宁侯府,永宁侯将她安置在靠近陈兆慈住的院子里,青莲跟红莲那日受了伤,幸好那边距离京郊兵营近,两个人拼着跑到那边之后,被人给救了,送到沈明婉的庄子上,第二日许荛去了沈明婉的庄子上,其实暗地里却是带着梁承帝的手谕去了京郊兵营见了樊盛林。
许荛回京城的时候,将青莲跟红莲带了回来,这会跟郑媛媛在一起养伤。
郑媛媛靠在炕头山,身子底下的炕烧得热乎乎的,但是她的心却是冰凉一片,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陈氏会一直追着自己来陷害,也幸好,这次多亏了嫂子铺子里面的周二柱家的,没有人家的拼死相救,这次自己的清白还在不在就两说了。
郑媛媛心里明白,如果被六皇子得逞了,自己有两条路可走,要么,遂了六皇子的心愿,成为他接触永宁侯的棋子,自己给他做侧妃或者是做侍妾,要么,就是去死了,其实郑媛媛更倾向于后面一条路,宗承平死了之后,郑媛媛觉得自己的心也像被掏空了一般,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够再去见一见宗承平,也是挺好的。
想到这里,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又想到了周二柱家的,就问青莲:“青莲姐姐,周二柱家的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青莲回道:“他们一家三口在前面一个小院子住着呢,侯爷安排的,说等到这事情了解了再让他们回去,竹纸铺子也让人先关了。”
郑媛媛下炕要穿鞋子,说:“我去看一看她,我听说 她还怀着身子呢。”
青莲赶紧拦着说:“我的好姑娘呀,你还是先不要去了,你自己这会身体都不好呢。”
郑媛媛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其实从得到宗承平的死讯,她就对很多事情步怎么在意了。
看郑媛媛坚持,青莲叹了口气,对躺在西侧间的红莲说了一声,给郑媛媛披上一件厚厚的棉的披风,又把兜帽给她戴上,这才带着人往前院走。
腊月的永宁侯府,比起往日多了很多的热闹,郑媛媛却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心荒芜了几分,待到见到临时住在前院的周二柱一家三口,郑媛媛看着他们三个人围坐在炕桌前的样子,突然之间就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行走在一片辽阔的水域上一般,周围什么人都没有,天地间就自己一个人。
这种寂寥的感觉,让郑媛媛浑身颤抖,她硬撑着跟周二柱家的说了几句话,就被青莲扶着回了后院,晚饭时分,郑媛媛就开始发烧,青莲只能去隔壁院子请了白微过来,白微给开了一个方子,两个人把药煎出来之后,给郑媛媛灌了进去,午夜时分郑媛媛才退了烧。
郑媛媛心里清楚,自己这是心病,不想去理会,可是却总是会想起让自己难过的事情,她现在很想自己的哥哥,很想念自己的嫂子,可是这个时候,怎么能够去吕州见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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