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胡麦田翻来覆去,整晚都没有睡着。
胡霁色试图安慰她:“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你不睡,孩子也睡不踏实。”
胡麦田捂着肚子道:“他也踢得厉害。”
这时候,兰氏伸出一只手,从后面抱住她,一边轻轻拍她的胳膊。
胡麦田竟也不翻腾了。
胡霁色叹了一声,道:“我去倒杯水。”
兰氏道:“你去。”
其实她真没觉得这是好大一件事,罗氏那恶心人的毛病,得了教训也是活该。
只是她到底还是想得简单了些,夫妻同心,有时候有些事也未必就是是非黑白的。当时胡麦田被气得要死,可是逢着相公落难,还是操心比较多。
她溜达出去,没等到了厨房,却见月色下有个人影正站在那。
“……”她连忙快步走上前,道,“你咋大半夜的在这儿?”
今晚的月光很亮,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紧绷的下颚和微凛的眸。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
胡霁色有点困惑。
“来拴马。”他简短地回答道。
胡霁色莫名其妙:“你大半夜的去干什么了?”
江月白又不吭声了。
胡霁色意识到他或许是去见了什么需要保密的人……
心里有点失落,但还是道:“你这几天,干啥一直躲着我啊?”
江月白闻言,终于低下头看着她。
多好看的一张脸…… 就这么冷冷地望着你,也是有点吓人的。
胡霁色吓得下意识地就后退了一步。
江月白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一条胳膊,而且有点用力。
胡霁色吃了一惊。
饶是他很快就放手了,胡霁色还是感觉到了。
“你…… 怕我跑了啊?”
胡霁色的心情突然变得愉快了起来。
江月白抿了抿唇,然后扭头就走。
胡霁色也不介意,连忙追了上去,笑道:“你是不是怕我跑了?嗯?”
江月白突然停下了脚步,胡霁色也没在意,突然就一头撞了上去。
她轻轻地惊呼了一声,被他揽住腰肢站好。
“是怕你跑了。”他低声道。
偏偏是在她晕头转向的时候说的…… 胡霁色觉得有点像是幻听。
胡霁色:“什么?”
可他无论如何不愿意再说一遍,甚至很快松开了手,抿着唇站在了一边。
胡霁色急了,道:“你跟我怄了几天气了,要杀要剐你好歹给个痛快,不然明天不让我娘给你饭吃了!”
江月白:“…… 你这一套对老三有用。”
“那也不给你兄弟饭吃了。”胡霁色有些生气地道。
江月白冷笑:“饿死他才好。”
胡霁色一个激灵,突然想了起来,道:“你是不是生气我给他洗脸啊?逮巧碰见他,就是给金掌柜试个样……”
江月白想起那时候的画面还是觉得心口堵得慌,道:“胡霁色,这事儿在我们家只有丫鬟会做。”
胡霁色顿时就炸了:“论身份我还不如你家的丫头呢!有什么稀奇的!”
这回倒成了她生气了,扭头就走。
江月白突然有点慌,连忙拉住她的胳膊,道:“要说就说清楚,你半路甩脸子走人算什么?”
胡霁色冷笑:“你都给我甩了几天脸子了。”
“你撒手。”
“霁色……”
“你再不撒手,我就喊我爹了!”
她话音刚落,江月白这混蛋竟然就真的撒手了!
胡霁色正蓄势待发打算往前用力冲,结果这一下就仰面栽倒了。
“!”
江月白连忙去把她扶起来,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泥:“霁色?!”
胡霁色泥鳅似的要从他怀里扭出去:“你撒手,你快撒手!”
“不是,你给我看看牙掉了没……”
两人正闹呢,胡麦田突然跑了出来:“你俩干啥呢?”
吓得胡霁色立刻用力踩了江月白一脚,趁他吃痛一松手,连忙从他怀里站直了。
“没啥!刚才我摔倒了!”胡霁色道。
她倒讪讪的,想着刚才江月白应该是听见胡麦田的动静了,所以才撒了手。
胡麦田惊讶地道:“你不是去倒水吗……”
“他说他来拴马,我就来跟他聊聊呗,结果这院子里到处坑坑洼洼的,我就摔倒了。”
胡霁色理直气壮地道。
江月白皱了一下眉,没说话。
“哦……”胡麦田拖长了尾调,然后突然笑道,“那你俩继续说,别在这儿说啊,去小药房,点了灯看看我这傻妹子有没有弄伤。”
“姐……我真摔倒了!”
胡麦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转身又进屋了。
江月白幽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别人都看出来了……”
胡霁色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看出什么来了?!”
江月白噎了一下。
胡霁色心里突然有些委屈,心想这不明不白的,有啥也是我自己脑补的,你凭什么还给我脸色看?
而且一连就是几天呢!
说来也是奇怪,平时他们碰头的时候其实并不多,江月白一般是早出晚归。
有时候一天没见到人也是正常的。
可那时候她心里都踏实,也不会刻意想念,只在见到他的时候就很高兴。
偏偏这几天,当她意识到他在躲着她的时候,突然日子就变得难过了。
江月白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异常艰难地道:“我以为…… 你与我举止亲密一些,总归,是不一样的。我,我也……”
也对她掏心掏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甚至不用她问。
到头来发现她对别人,举止也是……比较亲密。
其实他原本是个极聪明的人,话永远不用说透,也从不质疑自己的判断。
可如今却这般软弱,原本笃定的事情竟又再三怀疑。
这几天倒也不是在躲她,只是得了闲暇,就得把之前和她的点点滴滴全都推想一遍。
原本笃定的事情,越想却越觉得…… 莫非他之前都是想错了?
“你,你有点,对老三太好了。”他低声道。
“…… 那不是因为他是你弟弟吗?”胡霁色道,“而且我娘也很疼他啊。”
“他比你还大点。”江月白冷静地指出。
“可…… ”
胡霁色本能地想要解释两句,可突然想起这几天她吃的苦头,当即又沉了脸。
“你不是说我做的都是丫鬟的事儿?说不定我就喜欢伺候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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