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进了家门,老杨头也不愿意让罗氏进屋,只让她自己坐在院子里哭。
胡丰年和老杨头大概交代了一下杨正的事,无非就是让他这几天等着衙门那边传唤,有什么就说什么,千万不要说谎。
然后他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哭号的罗氏,道:“麦田我还带回去。”
老杨头动了动唇,但实在是没那个脸提出想要胡麦田留下来。
还是胡麦田道:“我还是留下来吧……里外都缺人手。”
胡丰年皱了一下眉,道:“不行。”
老杨头有些艰难地道:“你还是跟你爹回去吧……官哥儿还得让你看,你现在自己也还有身子,照顾好自己就是帮忙了。”
胡麦田十分不忍,道:“娘现在这个德行,家里里外都需要人操持。”
“里外不就我一人,我也不是废人,弄一口吃的还是能弄的。你就别瞎操心了,跟着你爹回去把身子养养。”
胡霁色听着他们在那来回拉扯,思绪却有点飘忽。
她在想,江月白现在在干什么?
不就是去看个铺子吗?至于那么久都不回来吗……
还有那个沈引,就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寻思着要给江月白介绍姑娘。
从自家妹子,到妻妹啥的,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他自己是个姑娘,看那样子他都恨不得自己上。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胡霁色一个激灵,连忙跑出去看。
只见一袭月牙白长衫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门怎么没关……”
胡霁色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你不是去看铺子的吗?!”
江月白愣了愣:“是…… 那铺子挺好,在朱雀街……”
“看铺子你怎么换了件衣服?!这衣服是谁的?!”胡霁色打断了他,恶狠狠地问。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是蓝色啊!
她的声音有点大,成功地把胡丰年他们从屋里吸引了出来。
倒是罗氏一直哭得很有节奏,一停都不带停的。
胡丰年道:“咋了?!”
胡霁色吓了一跳,连忙道:“没啥!他跟我说铺子的事儿,婶子哭得太大声了我听不见!我们去后屋说!”
说着她也不等别人反应过来,她扯着江月白直接去了后院。
等他们终于远离人群,只有两匹马正一愣一愣地看着他们地时候,她回过头,却发现江月白在笑。
胡霁色急了,道:“你还有脸笑!”
“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那天在酒楼逮到你姐夫和陆小梅……”江月白忍不住还是在笑。
胡霁色拽着他的衣服,盯着他道:“你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出趟门就连衣服都换了,不和人家上酒楼差不多!”
“别闹”,江月白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眉宇之间尽是温柔,“泼了些酒,我就换了一身,没干别的。”
胡霁色愣了一下,然后猛的拽回了自己的手,道:“你傻吧!这么大个人了还把酒泼自己身上!还有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沈引碰倒的,就是没喝,所以才能泼出来这么大一杯。”他笑着解释道。
胡霁色意识到自己大概有些反应过度,一时之间有些下不来台,过了一会儿才道:“反正你……不许笑了!”
江月白正色道:“不笑了,你也别闹脾气了。”
胡霁色皱眉道:“分明就是你先…… ”
“我想或许是妒忌”,他突然打断了她,睫毛垂得低低的,声音也很低,“大约太可笑,我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
他是个骄傲的人,并且自诩少年老成,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老三或许是很讨人喜欢”,他看了她一眼,道,“能皮能闹,单纯烂漫。”
胡霁色愣了一下。
江月白看她这样,倒是笑了,握住她的手,笑道:“可我才发现我倒也挺小孩子气的。”
胡霁色被他给逗笑了,倒没有再抽回手,道:“我是个做大夫的,有时候难免和人有些肢体接触。但我不曾像现在这样握过别人的手,也不曾和人说过现在这样的话。”
“所以才说我是小孩子气,气自己倒气了几天。你大人有大量,且饶过我这一回。”
“那你得保证下次不再犯,再晾着我,以后也别理我。”
她说得正高兴,突然江月白往后退了一步。
胡霁色:“????”
就见胡丰年从前头绕了过来,道:“咋样?”
胡霁色猛得惊出一身冷汗,那感觉就像上学的时候谈恋爱被班主任捉住了一样。
江月白有些戏虐地看了她一眼,道:“铺子瞧过了,位置啥的都很好,已经有租户看上了想做瓷器生意。租金一年五百两往上。”
胡丰年道:“价钱呢?”
“卖家急用钱,两千六百两一口价。”江月白道。
胡丰年听得有些意动,问胡霁色:“我们拿得出一半吗?”
“凑吧凑吧还是有的,材料啥的我都买好了。这次出的单子钱能补上咱们起房子的开支,还有工钱啥的。”胡霁色道。
胡丰年又问江月白:“你觉得合适吗?”
江月白道:“合适。那样的大铺子,价钱贵个两三百两也能卖掉。我们也算是捡了个漏。以后要再买,这样的估计也找不到了。”
胡丰年显然非常信任他,立刻道:“那就定下来吧。”
胡霁色连忙道:“丽婉明儿会到乡下来,到时候和她签了契子就是。”
闻言胡丰年倒是有些犹豫:“按理该我们进城,和她一块儿和人家签。”
胡霁色道:“这倒不用,横竖她人在城里,以后也由她打点。”
到时候把契子看仔细了就是。
“行”,胡丰年道,“差不多收拾着就回去吧。”
胡霁色点了点头。
他们从后院绕出去的时候,罗氏还坐在院子里哭,只不过好像已经没啥力气了,声音听起来也是嘶嘶的。
包括老杨头在内,所有人都默认无视了她。
胡丰年嘱咐老杨头:“家里也别打别闹了,有啥等女婿回来再说。要是有消息,赶紧给我们递信儿。”
老杨头也冷静了些,嘱咐胡麦田道:“你安生养胎。正哥儿在衙门呆了那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不会太吃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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