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胡丰年还是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
看到那两个小的抱着猫在院里等他,心下一暖,然后却又皱眉。
“咋还不去睡?明儿还有好多事儿要你们忙。”他道。
胡霁色笑道:“这几天熬习惯了,没觉得困。况且您回来得也挺早。”
按照脚程算,他至多在城里逗留了一个多时辰,应该是忙得马不停蹄就回来了。
“没吃饭吧?我娘今儿做了五香羊肉,面也都揉好了,我给您下碗面。”
胡丰年听着就露出了笑容。
因为材料都是现成的,胡霁色动作很快地下了碗面。
把面烫熟,轻微调味,然后淋上切好的五香羊肉做浇头。
胡丰年和江月白就坐在厨房里等。
两碗热乎乎的面端上来,胡丰年问她:“你不吃?”
胡霁色小声道:“最近天天吃宵夜,有点怕胖。”
闻言胡丰年觉得不可思议,笑道:“你才多大点?”
胡霁色嘟囔了一声:“爱美不分大小好不好。”
江月白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有意在腰身停留了一会儿,笑而不语。
胡霁色莫名有点脸红。
胡丰年跑了一趟城里,为了今晚能赶回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此时吃上一口家里的饭菜,那真是浑身上下都舒服得不行。
然而说起今天出去的情况,他眉宇之间又有些郁色。
沈夫人和沈家的三个仆妇都确诊是大鬼虫,沈如绢确认是复发了。
在治疗过程中,血液原虫如果不能被有效压制,就会不断地分裂繁衍。这种情况就被成为复发。也是鬼虫治疗中的一大困境。
因为一旦复发,对原来的药方就产生抗药性了,就得另寻办法了。
除此之外,自查队已经带回了消息,浔阳城和各乡镇,目前可查的病例已经超过五十……
“罗大人是已经急得直揪头发”,胡丰年无奈地道,“现在鬼麻和黄花蒿的价钱也是一涨再涨。真是鬼扯,虽然可查的病例已达到五十例,可诺大的一个浔阳城啊,何至于此!”
其实药材涨价早就开始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奸商在不断炒作。
鬼虫病有一个特点,就是用药量巨大。
这个信息是官府发布的,被奸商加以利用,闹到全城只要有能力的人,都在大量囤药。
原本贱如杂草的黄花蒿和鬼麻,一夜之间,竟然卖到了有市无价的地步。
不过罗大人趁早囤了药,真正查出来的病人也不怕买不到药。
江月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得派人专门看护我们自己的药田了。”
胡霁色愣了愣:“你怕有人来偷?”
当然……
江月白道:“有备无患吧。”
胡丰年道:“好,我明天去给村长说。”
紧接着又说了一下老屋的情况。
胡丰年听了,皱眉道:“婚事是两家人的事,也不能由着我们说推迟就能推迟的。虽说你老姑讨人厌的紧,但还是得安排把她嫁过去。”
也行吧,这种祸害赶紧嫁出去也好。唯一遗憾的就是嫁的不够远。
胡霁色想了想,道:“行吧,就从简安排一下,日子就是后天了,真真来不及了。”
“不从简还想怎么样?现在家里这个德行。她要是不肯就干脆退婚。”
胡霁色心想,胡宝珠应该会怕吧?
毕竟退了婚,估计也就难嫁出去了。
这件事她也懒得管,一切皆由胡丰年打点。毕竟胡宝珠现在母疯爹病,长兄这个时候也该出来承担些许责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三人在院子里说了会子话,夜越来越深,也就各自去睡了。
……
接下来的两天,胡霁色都把心思放在了实验室里。
她对培菌已经非常熟悉,虽然没有显微镜,但有时候通过肉眼和细心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大概也能推算出进度。
沈引还在等着新药给他妹妹救命,第二天还派了人来看,作死的还在门口敲门。
胡霁色听得那是沈大和朱大夫的声音,一再让他们等一下。
朱大夫却固执地道:“这是我们加小姐救命的东西,总要给我看看,跟我商量过方子,难道你还怕我会偷你的方子不成?”
他最近也是一门心思扑在鬼虫的研究上,已然算是小有所得,也有自己的傲气。
他在门口嚷了半天,胡霁色只是不理,弄得他也愈发火光。
沈大拦了他一下,道:“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
朱大夫生气地道:“不就是拿乔么!能有什么要紧的事!”
正吵着,突然兰氏提着锅铲出来了。
沈大和朱大夫看到她,瞬间虎躯一震。
兰氏举着锅铲对他们俩道:“滚蛋!”
说着就想拿着锅铲冲过去打他们。
沈大和朱大夫连忙抱头逃走。
“嫂子,嫂子别误会!”
兰氏怒道:“不许吵我闺女!”
朱大夫一边跑一边嚷:“我就是想瞧瞧,我又不干什么!”
“叫你滚蛋,你就滚蛋!”
这么一嚷,胡家的两只狗也开始追着那两个人咬。
外头一阵喧闹,胡霁色终于做好措施出来了。
她道:“娘,算了!”
兰氏这才收了锅铲,愤愤地看了他们俩一眼,拎着锅铲带着两只狗走了。
胡霁色十分无奈,对朱大夫道:“不是故意针对你,我那屋子不能让旁人进去,连我爹都是不进去的。”
说着,她把朱大夫请进了屋,请他和沈大先坐下,然后自己忙着先做记录。
朱大夫看了她的本子,只觉得密密麻麻,完全看不懂。
他一下有些泄气……
胡霁色做好了记录,把本子推给他,大概解释了一下自己在培菌。
“这是个古方,我们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屋子只要透了风,或是有没弄干净的外人进去,就全都污染了。”
朱大夫匆匆翻了翻手中的本子,让胡霁色给他解释。
胡霁色倒没有藏私的意思,能说的都尽说了。
然而朱大夫却十分绝望,因为他听不懂。
沈大是个人精,惯会察言观色,自然也看出了朱大夫的困惑。
他连忙问胡霁色:“若是能成,我家小姐就有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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