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德来在那凄凉地盘算,如果沈家真真打算帮着济世堂去,不知道还记不记师兄和小侄女尽心救治他们家妹子的功劳。
虽说师兄和小侄女在沈家人面前一向倨傲,可这些有钱人说翻脸还是翻脸的。
事儿闹的现在这样,不如就劝小侄女受点委屈,去捧一捧那家人的臭脚,看看能不能让他家回心转意。
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把浔阳杏林商会给得罪了,若是沈家真帮着杏林商会,那他们就真的混下去了啊。
胡霁色端起茶,一边喝一边看黄德来在那长吁短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时候,胡丰年收拾好从屋后头走了出来。
他没喝这么多,酒劲反而比较后,不像黄德来一通胡闹,已经把酒气给撒了出来,因此倒起得比黄德来还迟些。
胡霁色把请帖递给了他,道:“听说那济世堂的夫人昨天晚上就哭到沈家去了,他们就没下帖子给我师叔。”
胡丰年拿着那帖子看了看,过了一好一会儿,脑子才转过来趟,道:“那咱也不去。”
说着,就把那帖子撕了。
黄德来:“啊啊啊!”
胡霁色看着他崩溃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师叔,放心吧,若我真想去,没帖子也一样去的。”
黄德来捧着那被撕碎的帖子欲哭无泪,生气地对胡丰年道:“你冲动!你太冲动!”
胡丰年有点茫然,坐了下来,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黄德来正想说什么,突然听见门口传来了动静。
胡家父女伸头一看,就见两个汉子推着一辆板车到了门口,然后一个头戴着孝布的妇人突然就坐在门口,哭嚎了起来!
“黑心肝的庸医啊!治死了我夫君!让我一家子孤儿寡母怎么活啊!”
胡霁色:“???”
胡丰年:“???”
黄德来一看就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瞧瞧!瞧瞧!又来这一招!”
嗯?什么叫“又”来这一招?!
那女子还在门口又哭又喊,非说是胡氏堂治死了她男人。
那板车上摆着的应该就是尸体……
等渐渐有了人来看,推车的那两个汉子就开始动手拆胡氏堂的招牌。
胡家父女一看,这还能坐得住!
连忙和黄德来一块儿起身出去看。
黄德来连忙告饶,道:“两位大兄弟,莫拆!莫拆!有话好好说!”
他凑过去拦,反被人拎住了衣领。
那人对他怒目而视:“你是这家的大夫?!你们治死了我们大哥,我们要拆了你家的招牌,砸烂了你家的店!”
胡丰年眸子一眯:“你敢!”
还真就敢!
另一人上前要揪住胡丰年。
但胡丰年跟着他师父上山采药,成年以后也没有像黄德来那样好逸恶劳,身体素质比一般人还是强很多。
见那人上来,他反手一推就把人给推开了。
那人踉跄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屁股坐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可不得了,那妇人又开始哭爹喊娘起来!
“丧良心的庸医!黑心了心肝的恶人!不但毒死我夫君,还要害了我小叔子!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就从地上爬了起来,拿脑袋直撞向了胡丰年。
胡丰年对男人不会客气,可面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怎么样。
还好胡霁色就在旁边站着,连忙把那妇人拉住不让她撞到胡丰年。
可这也拦不住人家发疯啊,一个妇人,并那两个汉子,突然就扑了上来,一副要跟他们拼命的样子。
这哪里还说得清理啊,这边是三个,那边也是三个。
胡霁色别的不管,只管揪住那妇人不让她乱来,就这样,胡霁色还被她给挠了好几下。
这一番厮打,他们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板车,把尸体从车上给撞了下来。
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顿时那妇人又开始坐在了地上,一手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襟,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夫君啊!夫君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怎么连死了都不安生!老天爷啊!开开眼吧!看看这黑心的药房做的什么冤孽啊!”
她哭得是情真意切,加上旁边的尸体,看起来实在是很凄惨。
主要是她的嗓门太大,胡霁色想要分辨几句,都没信心能盖过她的嗓门去。
眼看着那些指指点点的人,黄德来是真的慌了,求爷爷告奶奶地向让那妇人先从地上起来。
“大嫂子,大嫂子你可别这样!快起来!起来有话好好说。”
胡霁色看着指指点点的人群,又看看胡丰年。
胡丰年满脸晦气,他刚被人扯住,脸上也见了伤,头发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狼狈。
可唯独,胡霁色在他脸上没有看到害怕。
他道:“要说去官府说,别在这哭哭啼啼的!如果是我家的责任,这招牌不用你砸,我自己就砸了!”
那妇人挣扎从地上起来,对着胡丰年就啐了一声:“我呸!你当我是来讹你!我夫君前些日子在你们这看的病,拿的你们的药。他就是不听我的话啊,图个便宜,结果就把自己给害死了!”
说着,又扑到尸体上去痛哭,一边喊:“夫君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你人都没了,省下来的那些钱有什么用!我和孩子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她哭的是真的很伤心,而且对胡氏堂的憎恨也很真实,看起来真的像是确有其事。
怎么可能有人演技这么高?
胡霁色看了那面目全非的妇人半天,突然想了起来……
这是第一天在他们家看诊的那对夫妻啊!
可他们来拿了一趟药,胡霁色印象中第一次是拿了七盒,中途还来复诊过一次,明明恢复得不错啊!
“怎么了怎么了!”
终于,哭声和围观人群引来了最近在这附近巡逻的官兵。
杨正奋力拨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就觉得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捕快,他见过的案子也多了,自然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丰年很冷静地道:“官府的人来了,与其在这里哭,我们不如到官府去分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