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医者仁心,可胡霁色看着这个姓白的真的很烦。
因为她最终决定不吃解药,所以给这厮换药,都是她远远站着指挥,豆子动手去做。
这小子年纪不大,可眉眼之间尽是骚气,把豆子个小姑娘上个药都逗得满脸通红,简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豆子其实平时偶尔也给胡霁色打下手,可毕竟心理素质不够,被他这么一撩就频频出错。
胡霁色远远看着,也纠正了好几次。
那白傲天竟然还说:“霁色妹妹,你不要对她这么严厉。她是个小姑娘,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其实豆子几次弄痛了他,他都是抿着唇轻轻地“嘶”一声,然后水汪汪的眸子就看着豆子,轻声安慰人家“没事”。
啐,这是想恶心谁呢?!
终于,豆子手忙脚乱地上好了药,低头收拾了药箱就要走。
胡霁色道:“豆子,给他吃药。”
豆子吓得连忙又转了回去,道:“好,好…… ”
就给他喂口药的功夫,胡霁色隔着帽帘都能看到她的耳根子爆红。
真是……
还好这青霉素是粉剂,若是汤药,肯定得撒了。
豆子喂好了,也就出去了。
胡霁色扭头看了一下她的背影,然后对白傲天道:“我救了你,不收钱也不图感恩。可我这都是单纯的小姑娘,你下次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到山里去喂狼。”
白傲天慵懒地笑:“我怎么了?”
胡霁色道:“你发骚。”
白傲天:“……”
下次他再换药,胡霁色就让兰氏来了,并且把豆子等都叫了过来。
她就在白傲天门口教训这几个小姑娘:“那小爷们儿不是个好东西,估摸是富贵出身,在家也不把姑娘当人看。你们都是苦出身,辛辛苦苦挣下了如今的光景,要知道珍惜。若是谁叫他勾了神去,把自己现在的安宁日子给毁了,我这也不留你们!”
豆子她们都被胡霁色个吓到了,毕竟在这儿干了这么长时间,她从来没有这么严厉过。
而且此时她们就站在那白傲天的屋子外,很显然字字句句都叫他听了去。
起初她们都不敢吭声,毕竟小姑娘脸子薄。
直到胡霁色近乎训斥了一声:“听见了没有!”
棉花连忙带头道:“听,听见了。”
胡霁色又道:“从今儿起,伺候他的事不用你们。若是他在屋里喊,也去叫了我娘来。”
“知,知道了。”
胡霁色满意,让她们自去干活。
屋子里,那白傲天也是气得牙痒痒。
他自小知道,自己相貌好,无论是年纪大些的妇人,还是年纪小的小姑娘,都对他有天然的好感。家里给他算命,说他这辈子就是命犯桃花,很有妇人缘。
这还是第一次,有个小姑娘这般对他不假辞色。
不,不对,她必定是偶然感染了麻风,毁了容貌,所以心生自卑。看见他和其他姑娘亲厚而妒忌,所以才故意这般刻薄!
姑娘家都是水做的,哪里会有这么刻薄厉害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对,一定是这样的。
……
胡霁色是真心想要快些把这个祸害送走。
傍晚的时候官府派了杨正和张吉过来,据说进村的时候遇到了老村长。
胡霁色在小药房等到了他们,一打听,果然,老村长完全被那小子给洗脑了。
“既然人没事,就不报了”,杨正看起来似乎心烦意乱,隔着帘子看了胡霁色半晌,终是忍不住道,“霁色,爹啥时候能回来?”
胡霁色愣了愣:“是不是钦差大人出了什么事了?”
这件事是最高级的机密……
他扭头看了张吉一眼,道:“你去外头,把门关上,然后在外头守着。”
“姐夫,你这么一弄,我是真的很紧张了……”
等张吉把门关上了,他才小声道:“现在整个浔阳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就连黄叔,给了药也没看到效果。”
胡霁色道:“昨晚急发,应该是急症啊。急症总比慢症好治,怎么会都束手无策。”
以黄德来的水平,不至于啊。
杨正把病症稍稍给胡霁色解释了一下。
胡霁色皱眉道:“呕吐,长疹子,面部连舌头都肿大,这些症状听起来像是海鲜过敏。”
“海鲜过敏?黄叔说是食不耐。”杨正道。
“对,也叫食不耐。”
这浔阳过去不远处,有个地方是濒海的,天气凉的时候,浔阳城的有钱人也是能吃上海鲜的。
听说这钦差大人自打来了浔阳以后便饮宴不断,肯定会用上海鲜。而这海鲜又肯定是用天然存冰运过来的,以彰显重视。
胡霁色会猜是海鲜过敏,主要是因为这位大人是京官,从大夏的地理上看,京城那边离海远,京城人吃海鲜应该比较少。
那万一他天生体质海鲜过敏,估计会比较难发现。
可海鲜过敏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病,最起码黄德来不会没办法啊,他都说出来叫“食不耐”了。
胡霁色道:“现在什么情况,姐夫你知道吗?”
杨正压低了声音道:“这几天大人都是饮宴不断,据说一下宴就醉死过去,周而复始,日子基本就是这么过的了。昨天晚上发病了以后,底下的人才想起来,他其实早几天就有了异状。”
所谓的异状,就是早上起来的时候会有点大舌头,身上也起了些疹子。
但这个异状出现的时间很段,基本不到一刻就会消失。
于是这位钦差大人和他身边的人也完全没有把这放在心上,依然欢快地投入了新一天的吃喝玩乐中。
直到昨晚发病严重,并且甚至出现了窒息休克的情况……
若是钦差大人暴死在浔阳城,这后果就是陆知府都承受不起。
杨正低声道:“那些大夫吵得都打起来了,越吵越没个头绪。最严重的是,迄今为止就用过咱黄叔的药……”
胡霁色这下是惊了。
如果说钦差暴死,是官府的责任,可如果他到现在为止只用黄德来的药,那责任可就全在黄德来身上了。
杨正道:“所以罗大人让我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爹。”
归根到底,他和张吉这次来,办白傲天的案子真是次要,钦差的病才是火烧眉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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