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回到药房,先给黄德来写了封信,告知了这种情况。
她现在想来,白家有这种遗传病的事情应该没有传出去。不然的话他们家的人估计都娶不到老婆,招不到女婿。
即使白圣儒带着随行大夫,恐怕宁愿看着白圣儒暴死,也绝不能那这个秘密泄露出去。要不然,整个家族的核心利益将被触动。
至于像黄德来这样的庶民,恐怕也没少用来给他们的谎言陪葬。
胡霁色顾不了这么多,若是实在治不好,就给他撕破脸皮没商量,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但最好就不至于到那一步。
她在信里把大致情况说了,然后让胡麦田去老村长家,求了老村长的二儿子胡汉民过来,让他快马加鞭跑一趟进城。
胡汉民迷迷糊糊跟着胡麦田过来了,身边还跟着小张氏。
小张氏道:“霁色啊,什么事这么急啊?”
胡霁色把信给了他,告诉他送到哪儿,道:“叔,别人我也信不过,只能求您帮我跑一趟。您千万记住,这信绝不能经别人的手,一定亲手交给我师叔。提醒他私下看,看完就烧了。”
这下连胡汉民都愣住了,道:“这么紧?”
“对,若是出了差错,我师叔的命都保不住”,胡霁色略一琢磨,道,“不是我不肯说给您,而是这事儿您不知为好,都是那些高官家的秘辛。”
小张氏有点被吓到了,推了一下胡汉民,道:“你就别问了,只管跑腿就是。霁色丫头的嘱咐你都记住,亲手交给黄家大哥,让他避人看,看完就烧掉。”
“好。”
胡汉民也不多问了,直接牵了马就进城。
等送走了他们,胡霁色又回到了小药房,几乎要把家里的医书给翻烂。
给黄德来送信,一方面是希望他心里有数,另一方面,是抱着极其微渺的希望,指望他知道怎么治这病。
归根结底,她自己也得好好研究。
翻着家里的医书,胡霁色突然发现一件事。
这些医书都是胡丰年的师父留下来的,记载了很多偏门的医术,比如换血之法。
听说老先生曾经是京中的太医,那么,他是不是就是那个给白家人换血的人?
只是,书都翻了,胡霁色内心也是一片冰凉……
看来,如果老先生真是当年给白家治病的人,他恐怕也没有攻克这个难题。
她在小药房呆着,兰氏叫人给她送饭都没怎么动。
这样一闹,兰氏都担心了,巴在门口一直喊:“囡囡,囡囡……”
胡霁色听见了,抬头一看,夜都深了。
她轻声道:“娘,我没事,就是有些医书要看,您快去睡吧。”
兰氏委屈巴巴地道:“囡囡,天,天都快亮了。”
胡霁色吓了一跳,连忙道:“娘,您现在有身子了,可不敢熬夜,快去睡。”
兰氏不肯,固执地道:“你睡。”
胡霁色想了想,就哄她道:“娘,我肚子饿了,您去给我下碗面就去睡,等我吃了,我也睡。”
兰氏这才答应了,就去了。
胡霁色松了口气,心想还好兰氏比较好哄。
可翻这些医书,始终翻不出个结果来。
胡霁色是当真在药房忙到了天明,才趴在桌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梦到自己好像回到了前世,大学时代,正在上解剖课……
她猛地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因为条件限制,根本无法确定这种临床上必须要经过解剖才能确诊的病例。
翻书或许是没用的……
正半梦半醒之间,她突然被小茂林欢喜的声音给炸醒了。
“姐姐,姐姐!爹和黄家哥哥回来了!”
什么?!
胡霁色顿时精神一振,立刻就从桌子上窜了起来。
顺手拿了帷帽来戴上,她就冲了出去。
“姐,姐你等等我!”
胡霁色哪里顾得上他这个小短腿,等她冲到外头,看见胡子拉碴的胡丰年正在卸车,还用力掐了自己一下,确定自己不是因为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兰氏刚刚小声同他说了霁色病了的事。
胡丰年回过头来,道:“你是怎么回事?”
“爹,您先别说这个,咱这惹上大麻烦了。”
胡丰年一怔。
黄墨在旁边探头探脑,道:“我爹呢?”
出去这么些时候,他晒得可黑,人看着瘦了,可也精神了。
胡霁色道:“师叔进城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小师弟,你先把车卸了,我有点要紧事要和我爹说。”
黄墨没看到父亲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道:“好。”
胡霁色就急拉了胡丰年进屋。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长风团了?快给我瞧瞧!”
胡霁色把门关上,道:“爹,我这不是长的,是我自己吃药吃的。”
胡丰年:“……”
在父亲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关键是以胡丰年的医术她也瞒不住的。
她就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都跟他说了,当然,她自己的部分说的很简略,黄德来的部分则说的比较详细。
胡丰年越听神色就越凝重。
“确定是血毒之症吗?”
“说是可以这样说”,胡霁色道,“是我捡回来的那个白家人说的。他好像也有这种病,爹您去看看?”
胡丰年道:“行,我先去洗洗手。”
……
这白傲天自从昨天和胡霁色坦白之后,就几乎没有人来管过他。
他耳力相当好,知道胡霁色昨天在药房呆了一晚上,更知道胡丰年回来了。
因此,当他看见胡霁色领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来瞧他的时候,他早已经调整好了状态,露出了一个最最乖巧的笑容。
可惜,重女轻男的胡丰年,对这种乖巧的小子向来不感冒。
他指了一下白傲天,问胡霁色:“你看过脉没有?”
“没有”,胡霁色想了想,道,“师叔看过。”
胡丰年皱眉,道:“你师叔那粗枝大叶,能看出什么。”
说着,他就自己走上前,伸手挽起了衣服,对白傲天道:“先给我看看伤口。”
白傲天乖巧地道:“好嘞,有劳了。”
然而胡丰年依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更没想要夸夸这孩子真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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