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道:“你以前,有没有这种情况?”
白傲天生无可恋地道:“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多少伤啊。”
胡霁色皱眉。
虽看不清她神色,但白傲天也不敢皮了,连忙道:“以前擦伤也这样,总要留疤,好像我们家的人都这样。所以我家的人都有备药,是专门处理这种疤痕的。”
胡霁色道:“药带了吗?”
白傲天朝她抛了个媚眼:“我全身上下你不是已经都看过了吗?”
胡霁色冷笑,道:“再给你最后一次好好说话的机会。”
白傲天瞬间老实:“没带,出来的时候走得太急了。”
胡霁色皱了一下眉,也没问他为什么出来,就是用手轻轻碰了碰他那些疤痕。
白傲天轻轻地“嘶”了一声,表情很是古怪,好像很难受,又不敢躲。
这种人……
想必就算在他的家族里,他也算是体质残得比较厉害的一个。
说是很少受伤,未必是养尊处优,更大的可能是他母亲为了保住这个秘密,一直派人加强管控。
应该说,他从小就不能和同龄人一起闹,还有很多东西不能吃,并且早已经知道自己背负着这个秘密。
“就你这个体质,还是不要到处沾花惹草的好,免得害人害己。”胡霁色道。
说实在的,这种基因,生一个都得是真爱,若是不告知对方就让对方给自己生孩子,还是广阔开枝散叶,那不是害人是什么?
白傲天起初以为她作为大夫,知道这种事总会心软。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种话……
他顿时就惊呆了:“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个人吗!”
胡霁色叹了一声,道:“好啦,你也知道你自己生在这种家族的悲哀和不幸,何必让更多孩子像你这般痛苦地活着。”
白傲天这下是真的有点被伤到了,道:“这种体质,也不是我选的啊!你这么说对我公平吗?!”
胡霁色看他这么激动,倒是笑了,道:“人生哪来的公平?你冲着我嚷什么,难道你爹妈把你生下来,你没怨过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又何必。”
白傲天紧紧抿着唇,桃花似的眸子有些水光,眼神里满是恨。
胡霁色也没兴趣做讲道理的鸡汤教母,看了看他的伤,道:“普通的消炎药没用,不过我做了新药,你要不要试试?”
白傲天突然道:“江月白有什么好?”
胡霁色一愣。
白傲天看她终于动容,倒是有些得意起来,仿佛身上那如同万蚁啃噬的痛苦也减轻了不少。
“你是图他的皮,还是图他健全的身子?我看你的样子,倒也不像是贪图荣华富贵的。”
胡霁色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最近见过他吗?”
“不曾,不过我听说他要成亲了。”白傲天得意地笑了起来。
就在刚才,胡霁色还有些乱了方寸,听到这一句,她倒是又稳了下来。
此人一身秘密,她若是在意,若是刨根究底,他倒是愈发得意,越是要使坏。
胡霁色道:“这样吧,给你试试我的新药。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想办法。”
白傲天有些惊讶,道:“你不问?”
胡霁色反问:“新药你不用?”
白傲天抿了一下唇,然后突然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了,你是知道自己身份不够,打定主意给他做小老婆。”
胡霁色也笑,道:“我和他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不是她不好奇,而是这个时间差委实有问题。他是跟着钦差过来的,那时候江月白还在她身边呢。
他人都不在京城,胡乱听些小道消息,能信?
而且,对于胡霁色来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他该懂得她的心意才是,断然不会天真地以为可以迎她为妾。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
胡霁色心想,那她毒死他便好。
她出了门去,把兰氏叫了过来,把自己新配的纯天然激素药给了她。
“娘,您来帮他擦一擦吧。隔半个时辰给他上一次,到今晚看看效果。”
这药原本是奔着入口去的,但现在还是膏状,外敷也可以。
兰氏正要答应,胡霁色皱眉想了想,又觉得不行。
虽说兰氏是个大婶,在她看来也是很金贵的,干啥去给那个小骚浪大面积擦药?
她抬眼看到杨正还在,连忙抓了壮丁,叫他过来给白傲天上了头一次药。
然后让胡麦田去找了个附近的农户,给了点钱,让人家汉子专门照看白傲天。
激素药的效果是很快的。
虽说胡霁色这提出来的纯度是不够,可这隔半个时辰一次,也不用等到晚上,一次比一次消肿明显。
当时兰氏大呼小叫地来叫她,她连忙从小药房去看。
却见白傲天抚着胸口的伤口,竟是哭了起来。
他闹的动静实在太大,连胡麦田都抱着孩子来围观了。
“哎,怎么了这是……”胡麦田好笑地道,“有什么不舒服跟霁色说就是,她很厉害的。”
白傲天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又抬头看看胡麦田,道:“姐,不是,我没有不舒服。”
“你这孩子,没有不舒服哭什么啊。”
白傲天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身后那个戴着帷帽静静地望着他的少女。
他自是喜极而泣。
从小因为这个体质,他吃了多少苦头,真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但凡有一点擦伤碰伤,即使家族有药,可是每一次发作,就算是再小的伤口,都会如同万蚁啃噬那般,最少也要拖个三四天。
其实他早就开始发作了,只是不觉得这里有谁能治。
多年来饱受病痛之苦,猛然发现这世间竟有能马上见效的药,他怎么能不喜极而泣?
胡霁色大抵明白他的心情,私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这药,是配对了。
若是白圣儒能够多扛几天,或许也不用受那换血之苦。
胡霁色走过去,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疤痕,道:“既然药效强健,那就改为一天三次,不用多涂了。”
白傲天吃力地抬起手轻抚着胸口上的伤,道:“你可真是……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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