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夫看见胡霁色立刻就开始大喊大叫:“你爹那套针法你会吗?!我昨晚才见过,不敢贸然给大人施针啊!胡大哥也真是,怎么这个时候还…… ”
胡霁色从他面前走了过去,道:“清场。”
声音不大,音色难免稚嫩,却戴着异于常人的沉着和冷静。
霍大夫一看有戏,几乎要喜极而泣,连忙把人都轰了出去。
他一个杏林前辈,也不嫌丢人,道:“我来给你打下手……”
他指的是替她行针打下手。
胡霁色理都没理他,直接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直接塞进了正张大了嘴还喘不上气来的白圣儒嘴里。
“你给大人吃了什么?!”霍大夫要吓死了!
胡霁色喂了一颗,又喂了一颗,简直就像是喂糖豆子一样,足喂了七八颗。
这是激素药,本来就是按照体重来计量的。白圣儒正发病,那便是宁多不少。
然后她就往旁边一坐,道:“等着吧。”
霍大夫看着依然喘得很厉害的白圣儒,战战兢兢地道:“不,不管?”
胡霁色道:“不管。”
他一直在旁边咋咋唬唬的,可胡霁色给白圣儒喂药,他却始终没有来阻拦。
药是胡霁色给白圣儒吃的,那责任就是胡霁色的。这不过是他们用来对付黄德来的那一手。
白圣儒约莫喘了有两刻钟,竟然就真的慢慢缓和了下来。
霍大夫傻了眼:“你…… 不用行针,就能定喘?”
胡霁色道:“因为我找准了病症。”
白圣儒浑身浆汗,死死地盯着胡霁色:“你那是什么药?”
“治标不治本的药。”胡霁色道。
“能,能否给霍大夫瞧瞧?”
这问题问的很有趣。
能否?就算不能,他也会抢的吧。
胡霁色大方地开了箱子,把那一瓶药递给了霍大夫。
霍大夫倒出来,放在手心里看了看,又闻了闻,一脸困惑地递给白圣儒看。
白圣儒自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抬头看胡霁色:“哪里来的?”
“前些日子,你外甥遭人行刺,身上的疤痕增生得十分厉害,他把病情和盘托出,我便配了此药。”胡霁色道。
“才…… 几天的功夫,你就配出来了?”白圣儒有些不敢相信。
多少名医,穷极一生在研究他们家这个病,都没有这种进益啊!
胡霁色点了点头,道:“我说了,治标不治本。不过你这人也很奇怪,你外甥被人行刺了,你也不问问吗?”
她的潜台词就是,莫不是你想要把这个有严重缺陷的孩子给灭口吧?
白圣儒的气息还有点不稳,道:“这是本官的家务事,本官自会处理。”
胡霁色笑了一下,道:“我也不稀得管。但从病理上来说,你们大多数病症,无论是哮喘,还是食不耐,还是疤痕增生,都可以用这味药压下去。”
虽然不至于像他外甥一样直接喜极而泣,他也竭力克制了,但还是藏不住那激动。
“药方呢?”
胡霁色道:“我可以给大人配药。”
白圣儒一激动就想从床上挣扎起来:“你……”
“大人若逼我我便一死!”胡霁色直接站了起来,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这药便是我爹都配不出来,最起码,三年五载地是配不出来的。”
“你又要挟本官…… ”
“是大人要挟我们在先”,胡霁色丝毫不退让,道,“我总不能任人宰割。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民女就先退下了。对了,大人还是不要太生气,也不要随便下地了。”
说完,她也不等白圣儒回话,就走了。
霍大夫看着她的背影,听得白圣儒又喘了起来,连忙去替他顺气。
“虽说恃才傲物,但确实,确实也是难得一见的杏林奇才…… ”他小声道。
白圣儒喘息稍平,遂即咬牙切齿地道:“本官从未受折辱至此!”
霍大夫满头大汗,但还是只能提醒他,道:“大人,这话便是您不爱听,小人也需得说。白家病苦百年,多少杏林同仁便为之熬尽了百年的心血。百年之功,未能比她这几日啊!”
白圣儒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你以为当如何?”
霍大夫想了想,道:“此女…… 一身傲骨,是吃软不吃硬的。”
话说到这份上,白圣儒也明白了。
他也咽不下这口气,可他又不得不咽下去。
就算不为他自己,也需得为了他的族人,他的后代。
……
黄德来那官司还在县衙掰扯不清,官驿突然派了人过来。
罗大人接到命令,说钦差大人下令就此释放黄德来,还说当时的事都是个误会。
闻言罗大人是有些惊讶的,但结果若能如此,那便再好不过。
于是在那天傍晚的时候,胡霁色在官驿等到了黄德来和胡丰年。
霍大夫早就已经在门口等着迎接了,一见他们,立刻就谄媚地迎了上去。
“黄兄!您可算是沉冤昭雪了!”
黄德来有点惊讶,毕竟这霍大夫以前是很倨傲的。
但他还是笑眯眯地道:“是啊,多亏大人英明。”
霍大夫亲热地拉着他的手,道:“大人近几日都卧病在床,这今天精神刚好了些,立刻就让人去把黄兄给放了出来。大人还说,黄兄受了委屈,故而还有不少赏赐。”
黄德来吓了一跳:“啥……还有赏赐啊。”
霍大夫笑眯眯地道:“是啊,黄兄随我去瞧瞧吧,顺便给大人谢个恩?”
黄德来只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道:“哎,这怎么好意思……”
但到底还是跟着去了。
胡丰年也没搭理他们,直接进了屋,关上门就问胡霁色:“怎么回事?”
“把咱们的老底都掀了”,胡霁色拿出药递给他,“爹,这是我配的新药,用过了,对他们这病效果很好。”
胡丰年吃了一惊:“怎么配的?”
于是胡霁色就把为了给白傲天治疗疤痕增生和感染的情况都说了。
“来得很巧”,胡霁色道,“不过我也和他撕破脸了。我明白告诉他,如果他逼我,我就死去,那他一辈子都拿不到这张药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