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回村之后,就开始加紧调配白圣儒要带走的药。
老村长来过胡家几次,不过每次都是来找白傲天的,看那样子还是被白傲天给哄妥帖了。
这也不能怪老村长,实在是那徐家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徐寡妇倒罢了,那徐大柱本就是杠士,好容易在村里有了些人缘,结果因为三番两次地捅人,现在得了个“棺材儿”的诨号。
相比起来,这知书达理,又嘴甜会哄人的白傲天,可真是太可爱了。
即使当时他们找的那个借口这样蹩足,可过了几天,村里竟就真的没有怪那白傲天的了。
就连老村长,原本也很不放心他继续住在胡家,这事儿后来也不提了。
只有胡霁色知道,他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饶是胡霁色表现得那么明显,他好像始终都不知道,胡霁色是打从骨子里厌恶他。
这天胡霁色拿着小本子,在院子里记录这一批做材料的药的成色,和日晒的时间。
他突然就扶着老村长让人给他做的助步车慢悠悠地晃了过来,笑道:“今儿太阳真好。”
胡霁色“嗯”了一声,头也没有抬。
她拿着个钢管一样的小笔在写字,这是她研究了好久,让村里的木匠和铁匠都帮忙,做出来的简易钢笔。这玩意儿的关键在于滚珠,她这珠子还是挺大一颗的,但无论如何,都比随时要补墨的毛笔强多了。
白傲天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你怎么一整天都在写写画画,想做个才女啊?”
胡霁色懒得理他。
以白傲天的眼光来看,她生得不算美,起码不能和那种从小精心炮制,肤若凝脂的尤物美人比。甚至在对着他的这边脸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粉色疤痕。
听说是叫那个叫胡宝珠的妇人用剪刀划的。
但她绝对不丑,容貌甚至可以说精致,但不张扬。
最动人的不知道应该是她的眼睛,目光总是专注,还是她的笑容,她不爱笑,但一笑就如春光般明媚。还有她的手,也很美,修长匀亭,灵巧而稳定。
或许这就是人家说的,美人在骨不在皮。
作为一个从小品鉴了无数极品美人的纨绔子弟,他突然知道了这句话的意义。
这姑娘气质绝佳,是个极品的骨相美人啊。
他看着觉得心痒痒,忍不住又凑过去道:“哎,你对我二哥,也这么冷淡吗?”
胡霁色挪了个位置,去翻另一个地方的药草,道:“你没事儿能不能别来烦我?我这忙着呢。”
白傲天道:“你在胡写些什么?”
胡霁色受不了了,干脆站了起来,把本子给他看,道:“这批菖蒲,是今年能入手的最后一批,是你用的麻药里一味。全株有毒,根茎毒性最大,药量把控不好可置幻甚至置死。”
白傲天哆嗦了一下:“你给我用毒药?”
“医毒不分家”,胡霁色道,“入药的时候,药品的成色,水份,都非常重要。我这么说你能明白么?我现在在做的是事关人命,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你能滚一边去么?”
白傲天:“……”
胡霁色看他呆呆的,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他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废物。
然后她就又蹲了下来,开始观察记录药材。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这小子道:“我不干什么,我就静悄悄地旁边瞧着,这样行吗,二嫂?”
胡霁色:“???”
然而让白傲天失望的是,她竟然没有马上面红耳赤,更没有恼羞成怒。
她连头都没有抬,道:“这草药需要阳光,天时难抢,你若是非要呆着,麻烦呆远一点,别挡了它们的光。”
白傲天支着那助步器,慢腾腾地挪到一边,好脾气地笑道:“知道了,二嫂。”
胡霁色没理。
白傲天一时半会儿也不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是默认了在心里偷着美呢,还是别的什么?
然而白傲天在她身边呆了一个下午,发现她真的就是亲自去把晒着草药都翻了一遍,细致地做了记录。
紧接着她就进了她那间不让人进去的药房,倒腾了一下。
再然后就去了厨房,拿了一盘兰氏做的寸枣酥,一边吃一边看天色。
根本完全没有受他影响……
白傲天不良于行,远远地冲她喊:“给我一点!我也要吃!”
胡霁色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理。
白傲天挪着助步器慢悠悠地溜达过去,一边笑道:“好嫂子,给我吃一点。”
结果他刚走到胡霁色跟前儿很近的地方,她突然抬头看了看天,然后端着自己的小盘子,迎面就从白傲天身边走了过去。
白傲天:“哎,你???”
这故意要捉弄他吧?
好调皮!
胡霁色背对着他冲还在院子里忙活的豆子等人喊道:“收药啦!看样子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雷响起。
豆子她们连忙都集合过来,要干活了,还不忘一人从她的盘子里拿了根酥。
胡霁色一人打了一下手:“脏死了,都没洗手。”
小姑娘们欢笑着一哄而散,然后就去抢收。
白傲天看了半晌,终于确认了,他确实是做了半天的透明人。
等抢收好了,大雨如期而至。
胡霁色和豆子她们几个窝在药房里,她们叽叽喳喳说她们的,胡霁色看自己的书,倒是谁也没妨碍谁。
正是热闹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豆子最是灵活,马上就蹦了起来,道:“这大雨天的谁啊,我去瞅瞅!”
她们刚在讲一个跟猴子有关的笑话,这会儿棉花都在乐,指着豆子道:“我觉得她比刚说的那个古话里那只猴都能蹿。”
众人又都乐不可支了起来。
然而这个豆子猴刚蹿出去,突然尖叫了起来。
“娘呀!霁色姐姐你快来瞅瞅!宝珠婶被人抬来了!”
胡霁色惊了一下,连忙放下书站了起来。
人还出门口,就听见徐寡妇在那大声嚷嚷:“人抬回来了,你们自家就是大夫,自己给看啊!看不好也赖你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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