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胡丰年只对胡霁色说了一句:“去瞧瞧你娘,她身子重了,行动不方便。你这时候回来倒是正好,她生产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胡霁色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
然后就见他沉下脸道:“小白你跟我过来。”
胡霁色:“……”
江月白露出了一个有些忧愁的神情,但也只能跟着进去了。
胡麦田道:“光顾着我妹子,倒是没瞧见小白回来了……”
她一抬头,看见外头还跟着人,就懵了,道:“那些是谁啊?”
胡霁色连忙道:“我们过来的时候租了两辆马车,这两个是车夫。”
车夫甲:“……”
车夫乙:“…… ”
胡霁色走上前去,道:“两位辛苦了,这便自先回去吧。我自家有马车的,干啥都方便。”
那俩都是禁军的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决定……听女主子的话!
于是原本僵凝茫然的两张脸一下子就笑开了。
他俩朝胡霁色拱拱手道:“那劳烦姑娘跟那位公子说一声,我们这就先回去了。”
“是是是,回头还坐我们的车哈。”
另一个又赶紧补充:“我们很便宜的!”
胡霁色:“……”
“胡,胡……”
这时候,第一辆马车后头钻出了一个鼻青脸肿的姑娘来。
众人一看都惊住了。
姜氏连忙凑过去,道:“妈呀,这小姑娘的脸是咋回事儿啊?”
胡霁色一拍脑袋,差点把这拖油瓶给忘了。
她连忙走过去,道:“这是小白他家的亲戚,嫁给人家做妾,夫家待她不好,小白去赎回来的。”
这是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姜氏惊得都口吃了:“这,这是叫男人打的啊?”
安南儿可怜兮兮得点了点头,左右瞧了瞧,然后伸手捋起袖子,把自己的胳膊给她们看。
“胳膊,身上,都是……”
一群人瞬间都围了过去,是八卦,可也确实是关心。
安南儿就站在人群中震天地哭了起来。
那压抑已久终于爆发的哭声把胡麦田都吓了一跳,因为实在太喜感了,她有些忍不住地对胡霁色道:“咋这么憨哪?”
胡霁色扭头看了一眼,觉得这货是不用自己照顾了。
遂拉着胡麦田的手,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她十几岁就被送……给人做妾了。那男人年纪大得能当她爹,还天天关上门打她。大约是心里很委屈,见这么多人关心,就这样了。”
其实安南儿虽说是个哭包,但是之前在行宫的时候,除了在胡霁色这,出去也是不敢哭的,还得笑眯眯的。
就是到胡霁色这哭,胡霁色表现得也比较冷淡。
她其实就还是个小姑娘,不大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个哭包不能痛快地哭,大约也是挺残忍的一件事。她这会儿是在发泄呢吧。
胡霁色拉着胡麦田,两人到了屋里。
兰氏挺着临产的大肚子,艰难地挪着步子,拉了她过来看了半天,看着她脸上那道疤,又哭了起来。
胡霁色抱着她安抚了好半天,又摸摸她的大肚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鸡飞狗跳一阵,家里才渐渐平静下来。
胡麦田跟她说了家里的事情。
“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你做笔记的方子找了出来,让爹配了配,金掌柜那倒是糊弄过去了,他看着还算满意,生意照常做着。”
“霁色啊,你这一去两个多月,是什么大人物啊,把你扣下来看了那么长时间的病。”
从刚才她们的只言片语,胡霁色也反应过来了。
因为先前她就和胡丰年在城里看病,所以胡丰年是先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后来他给家里人的说法是,胡霁色在一个不方便透露姓名的大人物身边侍疾。
“是个女眷,确实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不好给人说。”胡霁色顺嘴瞎编道。
胡麦田叹了一声,道:“我猜也是,像你手艺这么好的妇科大夫不常见。爹啊,什么都不说,可我看他是真愁啊,一宿一宿地不睡觉。我当他是瞒着我们啥要紧的事儿,问了也不说。好在今儿你好好地回来了,不然我只当他是骗我们的。”
还真是骗你们的……
胡霁色笑道:“姐,别多想,我一个大夫,人家抓我能干什么坏事?不都是为了看病。”
胡麦田想了想,道:“不知道爹把小白叫过去干什么……不是,我怎么好像听到骂人的声音?”
嗯?
因为院子里安南儿还在众人的簇拥下嚎啕大哭,隔壁的声音倒不是很明显。
被胡麦田这么一提,胡霁色侧耳听了听……
嗯,好像是胡丰年的声音,拔得有点高。
但仔细听,又听不见了。
胡麦田道:“爹不会是在骂小白吧?我去瞧…… ”
闻言胡霁色连忙拉住她,道:“快得了,姐。骂两句就骂两句,也不会咋滴。”
胡麦田就有些促狭地道:“你都不心疼,我也不管这个闲事了。”
……
小药房,胡丰年刚才确实情绪有些上头。
这小子到底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以前他可以不过问。
现在瞧着,却又不能不问。
当时胡丰年觉得天都塌了,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媳妇闺女还有儿子交代,她们的闺女,妹妹,姐姐,到底去哪儿了?
还能不能回来?
那到底是什么人,连府台的车都敢劫,府台公子也敢打,还能把他闺女好好地送回来吗?
结果现在江月白把她送了回来……
胡丰年不是个傻子,他知道必须得问一问了。
江月白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愧疚,无奈。
见他坐在了椅子上,头疼地抚住了额。
“叔……”
“莫叫我叔,我担不起!”胡丰年还是有些生气地道。
江月白颇为无奈,道:“叔,您怎么担不起?那时候我们兄弟俩落难,命都是你们救的。我也是个人,纵然有些话现在不能明说,以后也会有个交代。”
胡丰年看着他,到底是心软了些,但还是道:“丫头或许不该跟着你……”
江月白道:“我家里的事情,我自己都会处理好。您再信我一次,我可以保证,以后霁色绝对不会再因为我家的事情被牵连。”
胡丰年看了他很久,然后道:“你若食言,我便不会再让她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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