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霁色这么一闹,徐大柱杀妻的罪名都有待商榷了。
胡霁色领着他去前头办了一下手续,直接把他领了出来。
罗大人亲自过来了一趟,见状就对徐大柱道:“你先回家歇两天,把这事儿了了再来吧。”
也没说不让他再回衙门做事儿了。
旁人听了可能会松口气,但徐大柱的样子看起来也还是蔫蔫的,似乎对这些已经不在意了。
罗大人叹了一声。
因为是胡丰年介绍的,他对这个仵作也是格外关注。
进城才两年多,学得快,肯吃苦,不抱怨,下头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他手下有个老手艺的仵作师傅,已经动了心思想把自己的衣钵传给他,按理来说应该前途不错。
可大约是做事认真的人也容易偏激,不知道他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回吧,回吧。”罗大人道。
徐大柱朝罗大人拱了拱手,就先走了。
胡霁色领着他出了衙门,道:“老姑父,您要不要跟我回一趟乡下?”
徐大柱没吭声。
胡霁色看了他一眼,道:“老姑一口咬定那是你的孩子。”
徐大柱道:“说谎说得多了。”
胡霁色也无奈。
她最终道:“这事儿不能一直这样下去,纠纠缠缠的,也应该有个结果。您下半辈子总不能就这么过下去,总得想出个办法来。”
要按照胡霁色的性格,出现了麻烦,总要想办法去解决的。哪怕实在解决不了,也得有个折中的方案才行。
像徐大柱这样,完全听之任之,让自己每天这么痛苦地过下去,她也受不了。
但她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年纪也不大,说什么徐大柱也听不进去。毕竟,胡丰年跟他说他都听不进去,何况是妻侄女。
见他不吭声,胡霁色就道:“您不说话,我就自己做主了。我寻思着,您得先跟我回去一趟,给我爹个交代。然后,等金状师把这边程序都走完了,您再回来。”
徐大柱就像个木头人似的,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
但胡霁色去看望过胡麦田以后,他还是跟着胡霁色回去了。
……
等胡霁色和徐大柱回到家的时候,胡宝珠还被关在厨房里。
当时安南儿远远地就迎了出来,看到徐大柱,又有点害怕地退了一步。
胡霁色道:“我爹呢?”
安南儿道:“在里头…… ”
徐大柱听了,也没二话,自己就去了小药房。
安南儿拍了拍胸口,道:“看起来比以前还要凶了些。”
胡霁色哭笑不得,道:“胡说八道,不还是这样。”
安南儿挽着她的胳膊,道:“嗨,我挺会看人脸色的,你还别不信,他看着真比以前凶了。他家那事儿怎么样?”
胡霁色就把事情大致说了一下,然后道:“让状师去处理了。”
安南儿听了咋舌,道:“给人家戴了绿帽子,还不夹着尾巴做人,我也是头一回见。不过吧,能请状师也是省事。”
说着她又笑道:“这样看来还是得有点闲钱在手上还行啊。”
胡霁色瞥了她一眼,道:“你少买些猪蹄吃,也能省下不少钱。”
安南儿的神情瞬间变得纠结了起来。
最终她痛定思痛,道:“我就那么点收成,从牙缝里也省不出什么来。正所谓钱是挣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
胡霁色顿时要笑倒,心想,果真还是舍不得猪蹄。
但笑归笑,她还是把安南儿叫到了一边,问了她昨天家里的情况。
安南儿道:“起初是又哭又闹,可后来渐渐没了力气。叔倒是让我送点茶饭进去的,但她也倔,说是饿死也不吃,要叔担上人命,还是一尸两命。”
胡霁色冷笑了一声,道:“前头我给她送饭她可都吃了,什么饿死也不吃,那也要她饿的死。”
安南儿道:“后来还是老屋那边的于妈过来了一趟,说是老爷子气得痰迷了,又劝叔说,如今地凉,别真弄出事儿来。叔这才叫我给她松了绑。”
于妈就是当时胡霁色买来伺候老胡头和孙氏两口子的婆子。
胡霁色道:“老爷子来闹了也没用?”
“没用,叔是下了狠心的”,安南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害怕,“老爷子被叔直接给架了回去。后来村长爷爷都来劝了,说是不能闹出人命……”
胡霁色就觉得牙疼,道:“传开了?”
“本来是没有的”,安南儿无奈地道,“她自己嚷出来的。”
胡霁色:“……”
虽说虱子多了不怕痒,但徐大柱实惨。
“本来那个徐寡妇还想来要我们赔钱的,被叔直接赶走了。”安南儿又道。
她实在是很后悔昨天留了下来,被吵得猪蹄没吃好,还总被人吵出去骂架……
要说她这辈子,大人物也见过不少了,但看到胡丰年生气的那个样子,还是害怕。
“霁色啊,你说这事儿咋整啊?那婆娘是狗改不了吃屎,这日子可咋过下去。”
胡霁色也很茫然:“不知道啊。”
“这回弄好了,我觉得她还要因为这事儿被撵回来的。”安南儿道。
胡霁色哭笑不得。可不是嘛,都进了城了,按说大家都不熟,这才两年,她就已经“认识”了那么多新人了。
“等等看我爹这么想吧。”
说着,她让安南儿在外头等着,自己轻手轻脚地开了小药房的门,进去了。
“休妻吧。”
刚进去,就听见这么一句。
是胡丰年说的。
听到有人从外头进来了,胡丰年抬起头,见是胡霁色,倒是没说什么,让她在这儿呆着了。
胡霁色轻手轻脚地走到一边,找了把椅子坐下。
胡丰年继续道:“是我对不起你,让你摊上这样的事儿。等这事儿了了,你就休妻。嫁妆我们不要了,另外再赔你一些,你另外娶个媳妇。”
徐大柱没吭声。
胡丰年因为他是担心胡宝珠,就又道:“宝珠我给她送庵里去,饿不着冷不着,就这样吧。”
要说,这娘家人强烈要求和离的,据对是头一回。
可徐大柱一直不答应。
胡霁色寻思着他这次是不是也……
“不用赔了”,徐大柱哑声道,“这两年我攒了些钱,嫁妆我给你们还上。”
胡霁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