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自吃了一碗嫩滑的鱼羹,突然想着时辰不对,连忙朝外问道:“怎么还没有换船?”
靳卫就在门口笑道:“回殿下的话,属下自作主张没有让换船。若是殿下想看日出,算算时辰倒还要等一会儿。”
胡霁色吃惊地笑了起来:“好啊。”
她心想鱼还没有吃完,酒也还没有喝完,这个时候让她换船,她确实是有点不舒服。
能够不用换船,直接开画舫到江面,那是最好不过的了,横竖又不走远路,其实大船和画舫区别不大。
胡霁色笑是因为她觉得这个靳卫明明是个大男人,没想到还挺细心的。
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反应过来,小声的问江月白:“你今天早上跟我说的那丫头婆子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专门在门口偷听,判断这主人家的需求……
江月白差点没笑死,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差不多。”
胡霁色心想,那她大概能理解,为什么那些人明明被人在背后说闲话,却还是日复一日的堕落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人,忧主人之忧,想主人之想,确实是一项非常贴心的本事啊。
不过这靳卫好像是个小将军吧,又不是个太监……
江月白给她盛了一碗鱼羹,道:“赶紧先把肚子垫一垫,待会我们看日出去了。”
胡霁色这才想了起来,连忙道:“你赶紧让他们也垫垫肚子吧,都是空着肚子出来的。”
江月白答应了一声,但还是不愿意跟那两人挤着,干脆等胡霁色犯了碗筷以后,便领着胡霁色出去了,吩咐他们进去喝点酒吃点东西。
虽然胡霁色有些不好意思,但似乎在宫里,吃主子吃剩下的剩饭剩菜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
比较变态一点的甚至会认为那是天大的恩赐……
里面毕竟烧着炉子,其实还是挺暖和的,刚出了船舱,雾气还没有散,胡霁色先感觉到的是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真冷,江月白已经敞开披风把他给圈了进来。
胡霁色有些不自在的小声道:“被人看见怎么办?”
江月白道:“这大清早的哪里有人?”
胡霁色看了看不远处的船夫:“……”
她觉得这大概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别看小白今天早上还在取笑别人,他自己以后搞不好也是那种人。
虽然江面上实在是有些冷,站在甲板上也确实是傻了点,但胡霁色还是坚挺地等到了日出。
一直到日出的时候,江面上的雾气才渐渐淡了去。
随着太阳的升起,眼前一片波光潋滟,确实美得让人觉得早起是值得的。
江月白搂着胡霁色,在她耳边小声地说着私房话,从外人的角度看来,那模样真是亲密极了。
百穗忍不住小声道:“在行宫的时候尚且不见两位主子如此恩爱,难怪殿下迫不及待的想走啊。真想知道主子们在说些什么呀……”
她心想那必定是极其甜蜜的话吧。
靳卫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其实江月白跟胡霁色说的是……
“古人有言,昼雾晴,夜雾雨。今天的太阳一定非常大。”
如此美景当前,若是别人听了这话,可能会觉得有一点煞风景,但偏偏胡霁色对古代气象学也是很感兴趣的。
她道:“一定吗?”
“差不多。可若是昼雾近午都未散,那么这便是个大雨天。”
“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江月白就开始取笑她,“你平时在家里若是多看看我丈母娘,也能学到这些。娘她晾晒收放,都是有章程的。”
胡霁色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术业有专攻嘛。”
她想了想,就跟江月白显摆:“其实我也可以报天时。”
“嗯?”江月白笑道,“那你说说明儿是个什么天?”
“现在是不行的。我在沈家才行。”
“这又是什么道理?”
胡霁色边说,自己都忍不住要笑:“那个沈夫人不是风湿骨痛吗?只要她风湿发作,我就知道阴雨天不远了……”
江月白:“……”
胡霁色边笑边道:“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做大夫的还是有一点优势的嘛!”
江月白藏在斗篷里的手忍不住用力揉了一下她的腰,笑道:“你说对!这可比看雾靠谱多了!”
胡霁色就得意的笑:“那必须的!”
江月白又笑道:“你刚才赠了我一首词,我现在回赠你两句。”
“嗯?你说说。”
望着眼前这波澜壮阔的景致,他在她耳边小声道:“归帆袅袅拥云烟,江上朝来霁色鲜。”
胡霁色:“……”
江月白咬着她的耳珠子低声道:“我觉得还是我的夫人最鲜。”
……
或许是掌舵的船夫非常有技巧,知道怎么样能让主子尽兴,这画坊在靠岸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江月白和胡霁色看风景看腻的时候。
因为之前江月白说过,所以胡霁色格外留意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
她下船的时候就跟江月白道:“你们家的下人实在是太厉害了,都是特别训练过的吗?”
百穗竖起了耳朵听,可惜很快靳卫就把她给挤走了。
江月白扶了她一下,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大约是真的自有一套学问。”
胡霁色心想,就这察言观色的本事,若是放在后世的职场上,妥妥的横扫千军啊。
从水路下来便直接换了马车。
这回百穗学聪明了,在胡霁色邀请她进车厢的时候,她死也不肯进去。
“奴婢也是第一次出宫,路上也想好好看看景色。”
胡霁色讲了起来,就纠正她:“出门在外就不要叫我什么殿下了,就叫我……”
“夫人。”江月白突然道。
胡霁色愣了愣:“?”
江月白一脸严肃的交代他们:“出门在外就叫我们老爷和夫人。”
靳卫连忙道:“是,老爷,夫人。”
胡霁色有一点脸红,但是仔细想了想,好像又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跟着江月白上了车,留了靳卫和百穗在外面驾车,一路直接往客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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