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扶着胡霁色站直了,神情是无奈的,却也是温和的。
胡霁色伸头往里头看了看,道:“好了么?”
江月白道:“没,得把人留下来一阵子。”
胡霁色愣了愣:“为什么?”
摇钱婆道:“不乐意你可以带走。”
百穗心中暗叫不好,心道那靳将军的清白还保得住吗?
胡霁色问江月白:“怎么回事?”
江月白道:“没事儿的,一场误会。”
联想到他俩在里头咯咯咯笑了半天,胡霁色心想你知道得就挺清楚了?
还有那女的,你笑什么笑,小白又不是多幽默的人。
眼下她心情十分复杂,但心想着输人不输阵,还是道:“行……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好歹知会我一声吧。”
摇钱婆对江月白那是和颜悦色,笑道:“留下来吃饭吧,嗯?”
胡霁色:“……”
江月白笑道:“好。”
胡霁色:“???”
摇钱婆道:“就吃本地菜吧?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江月白道:“客随主便,你看着安排就好。”
摇钱婆表现得颇为欣赏,道:“真是个懂事的汉子。”
说完,她道:“你们可以去看他了。但小心些,别弄坏我的东西。”
然后她又对江月白一笑:“我快快的,吃饭了叫你们。”
这些都说完了,她这才走了。
百穗再顾不得了,连忙冲进去看靳卫。
江月白想说什么,结果被胡霁色狠狠跺了一脚。
“!”
他是猝不及防,一下差点跳起来,连脸都扭曲了。
等反应过来,他一边跳,又一边笑,无奈地道:“这就是这么个地方,这的妇人也就是这么个德行,你气什么?”
这里的妇女就是这么放荡不羁,想不明白就类比外头的那些男人,嘴里没个正形。
简单地说这摇钱婆就是母系社会的一正经流氓。
胡霁色冷笑道:“你倒是适应得挺好?”
江月白有些无奈,从背后一把搂住她,小声道:“别闹,是你自己叫我进去的不是?”
胡霁色震惊地道:“你还怨上我了?”
江月白:“……”
他看胡霁色是钻了牛角尖,想了想,觉得还是转移话题靠谱。
“其实靳卫的蛊,不是这摇钱婆下的。”
胡霁色果然转移了注意力,道:“怎么说?”
其实胡霁色一开始就觉得村长一家都不老实,第一手消息又都是从村长家听来的。现在就算全都被推翻,胡霁色也不觉得太意外。
江月白就把摇钱婆的说法说给她听。
“那个盒子确实是摇钱婆的,却不是她给靳卫的。”
那是她弃养的一只,据说是叫金蝉蛊,当时是送了本村的一个叫巴鱼的男人,是木村长的侄孙。
也就是当时进村的时候,把盒子给靳卫的人。
这胡霁色他们当时都是看着的,但依木村长的说法,盒子是摇钱婆的,蛊是摇钱婆的。
起初胡霁色也是先入为主,觉得那汉子应该是摇钱婆的人。
结果没想到是木村长的侄孙……
胡霁色反应过来,问江月白:“那他和摇钱婆是什么关系?蛊这种东西,不能随便给人的吧?”
“前头应该算是相好的。”江月白道。
鉴于这村子胡乱的男女关系,胡霁色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在心里想着,这摇钱婆倒还挺大方的,虽然她也不懂,但感觉出手就送什么金蝉蛊,还是很厉害的样子。
但为什么那个巴鱼要把那个东西给靳卫呢?
这事儿就得从村长他们总放在嘴里念叨的“从前那事儿”说起了。
大约是去年的时候,朝廷那边来了一波人,据说也是工部派下来的。
其中有个年纪轻轻的小文吏,据说生得是红口白牙,风流倜傥。
一进村,就成为客坝村彪悍女人们的集体目标。
据说摇钱婆婆半夜还去爬过人家的房……
结果这人也不知道是身体素质不行还是怎么的,竟然就死在了客坝村。
胡霁色无语地道:“古人都说看杀卫玠,竟是真有其事。”
江月白道:“死的到底是个朝廷命官,又是有些家世的。朝廷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波人查这个事儿,每回来,都是对客坝村的一次洗劫。上一波应该就是三个月之前,他们以为我们又是来查那事儿的。”
胡霁色道:“身体素质不行怎么做这种外派的工作?还说是有背景的,按说也不可能啊……朝廷那边有备案吗?”
江月白道:“头几年朝廷正乱,谁有心思管这破事儿?”
就算有备案,这种细枝末节的事儿也不可能捅到他面前来。
胡霁色道:“认为我们也是来查那事儿的,所以要害我们?”
江月白把下巴放在她头顶上,道:“八成是……那木村长应该心里有数,但不想得罪朝廷的人,所以干脆想把这事儿推给摇钱婆。”
从逻辑上来说是说得通的。
这整个村子的人,想来都已经对朝廷这接二连三派下来的人积怨已深。
总有那么一两个冒失的晚辈,直接就出手了也不稀奇。
那村长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想要遮掩也说得过去。
正好摇钱婆是独居,栽赃给她最合适。
胡霁色道:“乍一听是说得过去,可你是听谁说的?村长或许靠不住,她的话就能信?”
“这都不是什么难查的事儿,只要多待几天,四处走动走动,也就都知道了。”他道。
胡霁色轻轻推了他一下,道:“行吧,你说的有道理……我去看看靳卫。”
江月白无奈地道:“怎么就生气了。”
胡霁色瞪了他一眼:“我才没有生气!”
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进了屋。
江月白挠了挠头,心想还是第一次看她那么生气。
但到底是为什么啊?
小白纵然有七窍玲珑心,这会儿也确实觉得少了那一窍,死活想不通媳妇为啥不高兴。
胡霁色进门看靳卫,见他已经醒了,倒是有些惊讶:“你感觉怎么样?”
靳卫的神情有些痛苦,紧紧闭着嘴。
百穗看着有些惊魂未定,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整条舌头都是黑的,也说不出话来……”
江月白从后面跟了进来,道:“过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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