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霁色走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他们用本地土话大声嚷嚷着什么,看样子非常气愤。
江月白道:“你们嚷嚷再大声我们也听不懂,不防找个会说汉话的人来。”
这时候,一个身材彪悍高壮的女人推开了人群走了出来,用一口标准的汉话道:“昨天晚上你们在不在这里?”
江月白道:“在的。”
她生气地道:“木娥死在这里了你们知不知道?”
江月白道:“知道,听说尸体还被挂在你们牌楼上了。”
他轻描淡写的模样激怒了那女人,她非常愤怒地用汉话夹杂着土话对着江月白一顿大骂。连带着她身后那些人也开始大骂了起来。
这些人即使说的是汉话,大多数也有浓重的乡音,更别提还夹杂着很多土话。
江月白被吵得头痛,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那女人非常生气地道:“摇钱婆呢?”
江月白有些啼笑皆非,道:“我怎么会知道?”
“她不在屋里?”
“不在。”
“你撒谎!”
江月白索性让开了身,道:“要不,你进去瞧瞧?”
可让他们进去他们又不敢,只敢和这老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后对着二楼的方向拼命的叫骂。
胡霁色拉了江月白一下,道:“太吵了,我们还是走吧。”
她的想法很直接,这事儿跟他们又没关系,这些人要找的是摇钱婆。
虽说这边住宿条件好,可这么吵也没法子住人啊。
今天靳卫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能说话也不能行动,可好歹脸色是正常了。
江月白打算上楼去把他抬上,领着媳妇就回去住驿站了。
可那些人见他们要走,竟然立刻就围上来拦住了他们。
胡霁色怒了,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女人怒道:“你们和摇钱婆是一伙的!今天不把摇钱婆交出来你们就别想走!”
江月白听了觉得好笑:“你们连这屋子都不敢进,她要是真站在这儿,你们又能怎么样?”
那妇人脸色一变,突然扭头冲着身后的人喊了一声土话。
虽然听不懂,可看他们怒气冲冲过来的模样,胡霁色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真是靠了,想要柿子捡软的捏是吧?
那女人刚冲上来打小白,胡霁色抬手就是两个大耳刮子。
结果倒好,那女人看着高大,却不耐打,被她两巴掌就抽晕了。
短暂的混乱之后那些人更加愤怒了,一个个拉人的拉人,抄家伙的抄家伙。
那被胡霁色打了的女人被人扶了起来,立刻就要冲过来打胡霁色。
可她刚走近,冰冷的剑芒已经抵上了她的额头。
她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人,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僵住了不敢靠近,只有人不断地用土话骂骂咧咧。
江月白那剑极有分寸,稳稳地抵在那女人的眉心,让她始终向后仰着头,豆大的汗珠已经落了下来,连她人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你们村自己的恩怨了,我不管”,江月白冷冷道,“现在,都给我滚。”
他话音刚落,一滴鲜艳的血珠子就从那女人的眉心落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
胡霁色正烦躁,抬头一看,见是多鱼带着人匆匆赶了过来。
那些人见是他,终于安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吭声了。
多鱼头上还带着孝,眼眶通红,但看起来还是比较冷静。
他对江月白道:“大人手下小心些,莫要伤了人性命。”
江月白并没有收手。
多鱼没法,只好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都先退下去。
他神色有些憔悴地道:“我大姐叫人害死…… 她在村里威望很高,突然,突然出了这种事,大家有些失控。”
说着,他眼圈又一红,道:“你们也听说了,尸体还被挂在牌楼上。”
江月白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道:“听说是死了蛊王。”
多鱼在一瞬间慌了神,连忙道:“没……我姐不是草鬼婆啊。”
被江月白用剑指着的那个女人立刻想要挣扎:“人都死了你还要侮辱她…… ”
江月白也没客气,她自己往上送,眉心就被开了个大口子,血流得更剧烈了。
她疼得一个激灵,虽然满腔愤怒,但还是只能先跪了回去。
江月白这次把声音压低了,但又确保这个傻子女人,和附近的多鱼能听见。
“蛊王的残肢还在这儿埋着,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出来?这村里,岁数大的草鬼婆应该还有吧?找人验一验就知道了。”
那女人立刻道:“验就验,你们中原人知道个屁!”
多鱼的脸色变得有些异常,最终只能道:“总之,今儿的事儿,我替村民向大人和夫人道歉……我家还有丧仪要办。不如,等我们忙过这阵子,再给您正式赔不是。”
江月白笑了笑:“真的不用验一验?”
多鱼的脸色愈发苍白,道:“大人说笑了,我们村里,除了这摇钱婆的地方,已经没有蛊了。”
江月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这个时间其实很短,但对于多鱼来说却分外漫长。
他原本就伤心过度,此时在巨大的压力下,竟感觉人愈发虚了,甚至有些脚软……
就在他差点真的脚软站不住的时候,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把视线给移开了。
“滚。”
江月白最终收了剑。
说完,他也不回头,径自带着胡霁色就往屋里走去。
多鱼他们果然没有跟上去。
“为什么不验?他们还没说出摇钱婆到底在哪儿!而且,说不定娥姐的事儿他们也有份。”
多鱼不吭声。
那女人急了,骂道:“你就是个懦夫!你亲姐姐不但死了,还被人污蔑成草鬼婆,你也不敢放个屁!刚才不如就让他们验好了,难不成你心里真有鬼?!”
多鱼有些恼,道:“我是为了什么……我姐姐死了,我就不难过?我姐姐被人污蔑,我就不生气?”
“反正我是没看出来你有多难过,多生气!”
多鱼深吸了一口气,然而那眼泪却没有憋回去,反而汹涌而出。
“他是朝廷的人,怎么能让他看到我们村里还有那么多的草鬼婆?而且…… 谁知道他昨晚看到了什么,这屋子里,遍地是蛊啊。若是验到摇钱婆的蛊,我姐真的死也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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