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白有些急不可耐,带着胡霁色去了那个传说中的文院之后,放下行李就往后院跑。
胡霁色一肚子疑问,一边跑一边道:“你对你小舅娘为什么这么不客气?而且她看起来好像不大喜欢我……”
“霁色!”江月白突然提高了音量。
“啊?!”胡霁色被他吓了一跳。
“喵呜。”
从林子里突然窜出一只大橘,猛地就扑进了江月白怀里。
“喵呜喵呜喵呜。”
虽说是只公猫,却拼命把脑袋往江月白怀里蹭,那大猫爪在小白衣服上留下一个个爪子印。
胡霁色:“……”
她有些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神志,道:“它,它叫霁色啊?”
江月白把猫抱了起来,对着媳妇,笑道:“你瞅瞅是不是和你很像?”
胡霁色:“???”
那只肥猫谄媚地:“喵呜。”
……果然是只眼色的猫啊,但跟她到底哪里像了。
江月白抱着那只看起来足有十几斤的大猫,乐颠颠地就进了书房。
这文院是他少年时期住的地方。
虽是皇子,但寄宿在江家的时候,江太傅为了锻炼他的心性,并没有刻意宠溺他。
这是个很是普通的青砖绿瓦的小院儿,院子里没有花,但是种了不少树。
或许受了江太傅文名的影响,这里透露着一股子书香味儿,又很是宁静。
院子里的下人一共四个,有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但看样子都是后来配过来的。
江月白兄弟俩翻身之后,不可能不好好安置当初跟在身边的人。
他领着胡霁色进了书房,然后把那只大肥猫放在书桌上,然后笑道:“我们霁色最喜欢看书了。”
胡霁色:“……”
“喵呜。”
肥猫用爪子踩了旁边的砚台,然后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一个个梅花胶印。最有趣的是它的神情,仿佛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下连胡霁色都看得稀奇,这种喜欢踩脚印的猫,确实很少见。?
正看呢,小白突然从身后抱着她。
他笑道:“那两年,我每天在书房呆着的时候,它都来。说来也奇怪,当时魔障了似的,觉得它的神情,举动,都像你。”
胡霁色看着那只猫不知道串了什么血统的大饼脸,犹豫了一下,道:“它小时候应该比较秀气可爱吧?”
“跟现在差不多。”
江月白抬头亲了亲她的鬓角。
在这个地方似乎让他回忆起了他的少年时光,又似乎是偿了他当初在这里睹猫思人的念想,他竟然就有些冲动了。
胡霁色有点害羞,主要是有只猫在身边看着……?
但又正是因为有这只猫,让她想起当年那个在这个小书房里伏案读书的少年,突然就有些温情和心软。
他伸手来解她衣服的时候还是被她拦住了,她小声道:“我怕那只猫挠我。”
江月白一手搂着她的后腰,一手抓了桌上的宣纸上,直接随手一挥全洒在了地上。
“喵呜!”
向来只听说猫有追球的本能,这只猫却有追纸的本能,立刻就从桌子上蹦了下去。
胡霁色都乐了,抬头亲了他好几下。
……?
梅氏和江砚浓过来的时候,听见书房里传出来的欢声笑语,梅氏倒罢了,江砚浓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青天白日的,就关上门在里头嬉笑,真是成何体统!”
梅氏连忙劝丈夫,道:“咱们二爷的性子自小拘谨,难得有这么开心的时候。那位新妇是乡野之人,或许性子格外天真烂漫些。”
江砚浓的脸色这才好看些,道:“礼不下庶人,或许确实缺了些管束。”
里头早就消停了,毕竟小白耳力好。
不过一会儿,江月白就亲自来开了门。
江砚浓顾不得失礼,立刻就拿眼去看新媳妇。
却见是个非常年轻的小姑娘,面上脂粉未施,打扮也很简洁大方。
倒不是那种不正经的,江砚浓心想。
他又想,听说读过些书,但在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名师?无非就是囫囵认识几个字,和京城正经的才女不能比的。这一点上,二爷当年才冠京师,匹配上倒是委屈了。
可看这姑娘大大方方的模样,胚子是好的。当初救了二爷和今上的命,心地肯定也是好的。
他在那胡思乱想,江月白已经拉着媳妇转了个个儿,一边道:“小舅舅,你再这么瞧下去,我可要翻脸了。”
梅氏连忙拉了江砚浓一下,笑道:“怎么还发愣呢?前头嘴里不是一直念叨着想二爷了?”
江砚浓回过神,哼了一声,终于还是先带着梅氏行礼了。
胡霁色敏锐地发现,小白见着小舅舅的时候到底还是不一般,虽然神色之间有些不耐烦,可情绪上却是喜悦的。
他客气地请舅舅和舅娘坐了,然后看了胡霁色一眼,笑道:“既然是在家里,便不要拘礼,免得霁色不自在。”
胡霁色:“……”
她的脸还有些热,脑子也不大转得过来,主要是刚才……?突然被打断实在有些尴尬。
可恶,为什么小白就一脸坦然?
江砚浓倒没觉得有什么,心想新媳妇是乡野出身,确实应该让着些。
梅氏非常和善地笑容了笑,道:“殿下,这趟陪我们二爷回来,是办桂儿的事儿吗?”
胡霁色莫名其妙:“桂儿?”
梅氏笑道:“桂儿是我们二爷的贴身丫鬟,当年为了二爷,可是挡过刀的。二爷遭难那些年,也是桂儿守着府。如今啊,陛下都感念她的好,破格封了个县主,给她分了府的。”
胡霁色认真地听了,道:“世间难得有这样的忠仆,陛下安置得挺好。但陛下既然已经安置了,我们还要办什么?”
她抬头看了看江月白,虽然在笑,但那笑容里包含着从今天开始就要他睡地板的警告。
“你把她叫来给我看看吧,我也该好好谢谢她,我夫君年少时都是她照顾的。”
江月白:“……好。”
这时候,江砚浓道:“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原就是你的省事丫头,人家姑娘等你这么些年,怎么也得给个名分,也算成全了人家的念想。”
江月白长叹了一声,心想今晚这地板是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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