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泓在外面砸了半天的门,胡霁色觉得让一国之君在外头这么等着也不合适。
她最终还是披了衣服来开了门。
江月泓那一拳头差点就砸在了她脸上,幸好他哥眼疾手快拦了他一下。
在他身后,江砚浓看见外甥媳妇披着件外袍,披头散发地就出来,气得差点跳起来。
在陛下面前,真是成何体统!
反而是江月泓,看着她,愣愣的。
胡霁色轻咳了两声,想要请安。
江月泓下意识地要去拦,倒是他二哥先了一步。
“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小白把媳妇扶了起来,皱眉道。
他以为媳妇应该是装的,只是不想看见老三这个糟心鬼,可是如今瞧着脸色难看却是真的。
胡霁色摇摇头,道:“就是坐了船有点不舒服想歇歇。”
江月泓反应过来,连忙道:“那就休息,休息…… ”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狼狈,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胡霁色小声道:“多谢皇上。”
江月泓讪讪道:“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的。”
胡霁色抬头看了看他身后的江砚浓和梅氏,笑了笑,道:“纲常礼法不能废。”
江月泓看出来了,她生气……
他小声告饶道:“那我进去坐坐,行了吧?”
胡霁色觉得有些费解,事儿都是他干的,他现在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干什么。
她道:“恐怕不方便。”
江月泓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江月白直接拉走了。
“她想清净清净,你就别闹腾了。”
江月泓扭过头道:“那你休息,过半个时辰出来吃饭。”
他想了想又道:“小舅娘去陪陪她吧。”
胡霁色顿时就想要把门甩他脸上。
原本以为接下来就要和梅氏大瞪小眼了,结果小白又把兴致勃勃要进门的梅氏给拦住了。
“不用劳烦舅娘了,让她自己呆着挺好。”
江砚浓连忙道:“既然陛下说了…… ”
胡霁色深吸了一口气,直接把门关上了。
众:“……”
相比起江砚浓夫妇俩的不知所措,江月白和江月泓兄弟俩倒是自在一些。
“那,兄长陪我吃杯茶吧。”
江月白点了点头,道:“好。”
饶是如此,他也能感受到兄嫂的冷漠,一时之间也有些失落。
屏退了中规中矩的小舅舅夫妇,他们兄弟俩关上门吃茶。
江月白给他沏了茶,道:“她是真的不舒服,你就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了。”
闻言江月泓胡乱点了头,扭头看看外面,有些心不在焉的。
江月白问了他一些政务上的事,他一一答了。
做的好的兄长会夸,做的不好的也会说他两句,更多的会给他出出主意,但也说了都由他自己做主。
“明年就要开选秀,朝臣逼着我立后。二哥你给我想想办法,我暂时不想。”他道。
“立后选秀是迟早的事情”,江月白淡淡道,“这么多世家之女,你都没看上?”
江月泓恼道:“你看上了吗?你看上哪个,我指给你。”
于是江月白就不说话了,又给他倒了茶。
江月泓憋了一会儿,道:“是你们欠我的,现在还有脸生我的气啊。”
“行,都是我们欠你的。”江月白淡淡道。
“本来就是…… ”
有本事你跟我换换,你去选秀你去上朝,我去浔阳过日子。
江月白这个态度,江月泓觉得自己一拳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难受得很。
他想了想,又故意道:“兄长,那个桂儿你还记得吧?听说当年给你挡过刀子的,我先给你封了县主,你就不用谢我了。”
“挺好。”江月白淡淡道。
江月泓又道:“怕你说我自作主张,我就没有把她赐给你。不过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在等你。”
“哦,过几年她就想通了。”江月白道。
江月泓:“……”
他重重地放下了茶杯。
江月白抬了抬眼皮,道:“怎么?”
“没,没什么。”江月泓低下了头。
看他这样,江月白又叹气。
算了,到底是他对不起这个兄弟。
于是他又给江月泓倒了茶,道:“你在这儿等等,我去看看你嫂子。她要不是太生气,我就让她来跟我们一块儿吃茶。”
江月泓:“…… 你好歹装一下,我现在是皇上啊。”
闻言江月白也就笑了笑,扭头走了。
然而等他回去的时候,他看见他媳妇已经起来了……
书房的门大开着,胡霁色黑着脸坐在那,然后他家小舅娘梅氏正陪着坐。
“二爷回来了”,梅氏连忙站了起来,笑道,“陛下呢?”
江月白看了看胡霁色的脸色,嗯,确实很难看。
他就道:“小舅娘不去操持家宴?陛下亲临,太失礼是不行的。”
梅氏笑眯眯地道:“不妨事的,进了江家门,还和从前一样。”
这时候胡霁色凉凉地道:“小舅娘刚才不还说了,虽然自家人亲近,可京城到底和小地方不一样,最是重规矩的。这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还悉心教导我,说我刚才那样太失礼了,以后是要惹祸的。”
梅氏:“……殿下言重了,我何曾那么说过?”
她倒有些委屈起来,看了江月白一眼,又低下了头,道:“若是不把殿下当自家人,我也不至于这时候丢下家宴跑过来。说了两句惹殿下不高兴的话是有的,可也没有把话说成那样…… ”
胡霁色就不说话了。
小白知道她是不会说谎的人,她没必要解释,更没必要和梅氏争执。
果然江月白凉凉地道:“若是让小舅娘这么操心,我们夫妇俩就不住在江家了。”
梅氏一愣,然后那双大眼睛就蓄满了泪水。
然后她有些故作坚强,深吸了一口气,勉露出效笑容,道:“都是舅娘的不对,不该瞎这些心。以后这话就不要说了,你舅舅自打从边关回来,身子一直不好。见着你,他脸上不显,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
说着,仿佛忍不住那般,低低地啜泣了一声,道:“江家遭了大难,如今人丁凋零,还在的心又不齐…… ”
眼看她絮絮叨叨的,胡霁色都有些难受了。
江家确实遭了大难,到如今确实不容易,亲情也确实很可贵。
然而江月白还是道:“舅娘,如今既然苦尽甘来了,就不要折腾了。君臣礼仪不能废,家宴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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