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经灼恢复了正常工作,这也就代表着他又要开始繁忙了。
江嘉年现在不用上班,再加上怀孕已经快六个月,临近农历年,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的,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着实有点可怜,所以稍微考虑了一下,江嘉年就在夏经灼工作的这几天回家去了。
江母开门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女儿回来时还惊讶了一下,赶紧把她扶进来,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江嘉年回眸看了一眼淡淡道:“别找了,他没来。”
江母皱皱眉道:“你身子都这么重了,他怎么还能让你一个人跑来跑去的?真是心大。”
江嘉年慢慢坐到沙发上喘了口气说:“他要上班啊,这不是快春节了,春运比较忙么。”
江母赶紧凑过来说:“那过年呢?他是不是过年的时候也不能休息?”
江嘉年歪着头想了一下说:“那就不知道了,你有事吗妈?他不休息也没事儿啊,这不是还有我吗?”
江母一脸为难,系着围裙坐到江嘉年身边,欲言又止的。
江嘉年略有些奇怪地说:“怎么了?有事您就说,跟我您还忌讳什么。”
江母叹了口气说:“是这么回事,你说你孩子都快出生了,我和你爸都还没见过经灼他父母,上次他来也匆匆忙忙的,连口饭都没吃上,这是不是太草率了?”
老人家都是老思想,总想着什么事都妥妥帖帖整整齐齐,现在女儿怀孕没几个月就要生了,他们连男方的爸妈都还没见过,这要是传出去给街坊邻居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江嘉年随手拿起桌上的水果一颗一颗细腻地吃着,没有很快回答母亲的话,这也让江母越发着急了:“我说年年,你们结婚的事该不会还没告诉他爸妈吧?还是说,你们俩是骗我的,你们根本都还没有结婚?”
江嘉年闻言不由笑了:“妈,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我结婚证都给你看过了这还能有假吗?”
江母生气道:“那为什么不能双方父母见个面呢?难道他爸妈都不在了?”
江嘉年一顿,半晌才说:“别那么说,他父亲还在。”
江母愣了愣:“也就是说,他母亲不在了?”
江嘉年放下手里的水果颔首道:“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继母五年前也去世了,他父亲……和他关系不太好,但他已经知道我们结婚的事了,只是……如果你们要见他父亲,我还要问一下他本人的意见。”
江母不能理解道:“这还有什么可问的呀?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我真是搞不懂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了,整天奇奇怪怪,过于独立,什么事都不和家里商量,这要搁在我们小时候,早把你们俩给打一顿了我。”
看母亲气得不行,江嘉年赶紧上前温声安慰,一边安慰母亲,她一边想着该怎么和夏经灼说这件事,实在是他们父子关系太特殊,前阵子又出现过那样的变故和矛盾,家里的父母根本不晓得这些,讲出来也只是让他们担心,她得好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好……
总之,除了这件事之外,江嘉年这边的生活还算是一切都好,朝着幸福美满的方向发展。另一边,已经有阵子和她没见过面的林寒屿就过得不太好了。
江嘉年走后,林寒屿不止一次给她打过电话,可她从来都不接。电话不接,他又换做发短信,连续发了个把月的时间,每天好几条,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一次回复。
饶是林寒屿这样的性格,也开始有些扭曲和挫败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变得那么快,在认识夏经灼这短短的几个月之后,江嘉年就这么快地放弃了他们的感情,甚至离开了她成长多年的公司,那样毫不留情的,连头都没回过一次。
人家都说男人比女人薄情,可在林寒屿看来,江嘉年可比他薄情太多了。
双手撑在桌上,林寒屿正沉思着,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他蹙眉让人进来,技术部的陈轩紧张兮兮地走进来说:“林董,您之前让我统计的数据已经统计出来了。”
林寒屿靠到椅背上招招手,示意他拿过来,他看着陈轩那畏首畏尾的样子就不顺眼,冷声道:“你怎么那副样子?谁还能吃了你么?”
陈轩叹气道:“林董,我这样也是有原因的,您看看资料就知道了。”
林寒屿瞥了他一眼,低头看手里的资料,资料很厚,全部看完耗费了一点时间,随着看得数量越多,林寒屿的情绪就越激动,周身气场就越冷,把陈轩吓得都开始瑟瑟发抖了,到底是年轻人,心理素质不行,要是江嘉年在这,她还能老神在在地提醒林寒屿收敛一下。
等林寒屿看完了最后一页的时候,陈轩就深呼吸了一下说:“林董,这间叫‘月兔’的新公司,不但名字和我们同音不同字,网站构架上也基本和我们一致,我有理由确信,这就是许欢颜和徐然离开后创办的公司,这些资料您也看见了,许多和我们合作的中小公司现在都跑去和他们独家合作了,虽然说只是中小型公司,可数量多了,对我们的业绩影响是非常大的。”
是的,积少成多,哪怕只是中小型公司,跑得多了,对悦途也有非常大的压力,本来他们因为假票的信任危机事件就已经业绩下滑了大半,现在又被人抢生意,这是处处被人置之死地的趋势了。
林寒屿将材料推到一边,说不焦急和烦躁是假的,这么大的公司被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不少股东已经意见非常大,本来已经谈了要融资合作的项目也完全破产,连江嘉年都离开了他,尽管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对外只说她去出差了,要一段时间才回来,可真实情况是什么,他自己一清二楚。
江嘉年是不会再回来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她也不会再给他一点点回音。
想到这些,林寒屿就越发难受,他忽然抬头说:“把你的电话给我用一下。”
陈轩一怔,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快递上了自己的电话,林寒屿用陈轩的手机拨打江嘉年的手机号码,比起用他自己的打可顺利多了,不一会对方就接听了,那久违的声音就在耳边,却让人觉得有些陌生。
“喂,你好。”
你好?他怎么可能会好,他一点都不好,他快疯了。
林寒屿迅速挂了电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什么,明明特别想和她通话,可真的联络上之后又不敢出声。
“还你。”把手机递给陈轩,林寒屿冷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可以出去了。”
陈轩应声,转身要走,就在他快要关门的时候,林寒屿又开口说:“你去帮我把江总的助理叫来。”
陈轩离开时正好顺路要经过江嘉年直属部门,帮忙叫个人很正常,他也没多想,点头便离开了。
不多时,江嘉年的女助理到了林寒屿的办公室,林寒屿坐在那看着十分畏惧他的女孩,勉强逼迫自己冷静一些,用平常的语调说:“你给江总打个电话。”
女助理愣了愣说:“啊?给江总打电话?”
林寒屿终究还是控制不太好他的情绪,眯着眼睛道:“让你打就打,哪那么多话。”
女助理被吓得赶紧拿出了手机,找到江嘉年的号码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林董,我要和江总说些什么呢?”
林寒屿坐在办公桌后面,好像被问住了,怔在那久久不语,女助理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简直快要崩溃了。
就在她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林寒屿冷漠道:“开免提,日常闲聊,随便说什么,总之说几句话。”
这么长的时间,女助理早就清楚林董对江总抱有什么样的感情了,可她也知道江总都结婚了,林董还这样纠缠不清的不是破坏人家夫妻关系吗?
尽管心里有非议,面上她也不敢表现出什么,谁叫人家是老板呢?
女助理乖乖地给江嘉年打了电话,江嘉年这个时候正准备吃饭,母亲给她包了饺子,还让她带一点回去给夏经灼,她正想说夏经灼飞北美今晚回不来,电话就响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她今天接到了一个奇怪的电话,接听了又不说话,那么快挂断,她也没放在心上,只当是诈骗电话,这会儿再响起来,她低头一看,心里微妙了一下。
女助理的号码她是没有拉黑的,但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方一直没跟她联络过,除了每天在朋友圈彼此点个赞,她们几乎是零交流的。
对方现在突然打电话来,让江嘉年还有些措手不及。
迟疑许久,江嘉年还是接了起来,试探性地问了个好。
这一边,女助理打着电话看了看董事长的眼神,强迫自己用平常的语气说:“江总,是我。”
江嘉年说:“我知道是你,打电话找我有事吗?”
女助理呵呵笑了一下说:“没、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您了,有点想念,问候一下。”
江嘉年这边被母亲喂了一个饺子,她吃了一口才说:“嗯,我也挺想你的,你最近还好吗?”
女助理说:“我挺好的,就是……”略顿,观察了一下林寒屿的反应,她聪明的把话题拉到了工作上来,“就是公司最近不太稳定,不少中小型公司都不跟悦途合作了,跑去和一家新开的叫月兔的新网站独家合作,挺伤的。”
江嘉年虽然离职了,但还隐约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她淡淡道:“要是我没猜错,那应该是许欢颜离开后开的公司,你也不要太担心,董事长会有办法解决的。”
在她的话题里提到自己真是太新鲜了,林寒屿情绪复杂,表情不自觉地软化下来,女助理知道自己选择对了,便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董事长也很苦恼,我一开始也觉得可以解决,但问题好像没那么简单,毕竟离开的那两个都是悦途过去的高层,尤其是技术部的前部长,对悦途的网站构架和安保那么了解,保不齐哪天还会使坏,公司现在上上下下人心惶惶的,已经有不少人跳槽去别家公司了。”
女助理兢兢业业地反应着公司的问题给江嘉年,江嘉年听在心里,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干脆就不说话了。
她一不说话,女助理就又开始紧张,干脆直接问:“江总,你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呀?对付许副总你最有经验了,你不回来我们没有主心骨,有点扛不住啊。”
这句话算是她的心里话,也不是用来讨好林寒屿的,说完了她就红了眼圈,有些哽咽。
江嘉年听在耳中,放下筷子轻声说:“我不会回去了。”略顿,她彻底打破了电话这边两人的幻想,“不管悦途发生什么,和我也没有关系了,之前走得比较急,没来得及和大家道别,就由你来替我跟大家说声再见吧,今后有机会,大家再见面时一起吃顿饭,做不了同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说完话,江嘉年就挂了电话,让林寒屿那句几乎蹦出来“你和他们还是朋友,可是我们呢”无处可说,憋在心里快把他逼疯了。
“林董……”女助理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声。
林寒屿舒了口气,抬手遮住眼睛充满疲惫道:“你出去吧。”
女助理应了是,逃似的要走,林寒屿在她离开之后又说了一句:“江总辞职的事,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如果这件事传出去,我唯你是问。”
说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林寒屿放下手望向了女助理,女助理被那眼神惊了一下,唯唯诺诺地称是,之后迅速逃跑,走出一段路仍然心有余悸。
至此,连她都发现了,林董真的有点可怕,难怪江总最终选择了英俊年轻的夏机长,哪怕夏机长赚的不如林董多,换她也会选择夏机长了。
等等,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清华和北大上哪个更好?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江嘉年这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电话被谁“监听”了,她正苦恼着该怎么跟夏经灼提起父母见面的事,准确的说,是她父母见他父亲的事。
打开电视,全都是直击春运的新闻,江城电视台正在播报江城国际机场的客流量,看看机场里那些人,算算还差几天过年,江嘉年这心里头啊……捂着肚子,就开始酸了。
果然,还是不能够忍受丈夫太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