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越是这种时候,您和爹才越要站在一起啊。如果您要和离,那全京城岂不是都要笑话爹为老不尊,笑话女儿家风不正吗。”
皇后急匆匆的,一番话脱口而出。
虽说这些年,她在宫里也学会了说话拐弯抹角。
然而面对自己的至亲之人,她觉得那样没什么必要。
却不想,听见她的话后,文忠侯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
她万料不到,出了这种事,闺女居然不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反而觉得她要和离会给家里丢人。
文忠侯夫人冷了脸色,说道:“你爹要纳贵妾,良妾,老身没有不应的。老身并非那善妒之人,只是怕纳妾之事,一个不留意,坏了家风。只要是好人家的闺女,他抬十个八个回来,老身都没意见。可他,竟然去松竹馆那样的腌臜地。不仅去,还扮成老妇,闹得人尽皆知,甚至被老身直接撞见。老身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吗?出了这种事,老身今后还如何出去见人?文忠侯府,岂不是要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话,让皇后浑身一凛。
是啊,文忠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她这个皇后就能逃脱了吗?
她在这宫中本就如履薄冰,现在娘家又出了这样的笑话,以后岂不是更弹压不住庄贵妃那个贱人?
想到这里,皇后的手都不由得轻颤起来。
文忠侯夫人道:“老身与你父亲来到这把年纪,本该是颐养天年了,他却丝毫不给老身留脸面。既然如此,老身又何须给他留脸面?”
文忠侯夫人的想法和皇后不一样,她觉得自己夫君出了这种事,自己若是忍气吞声,认了这个倒霉,才是真的丢脸。
皇后虽然觉得母亲说的话有些道理,却也忍不住劝道:“可娘亲,您毕竟与爹爹成婚近四十年,难道你们的感情,是说和离就能和离的吗?当年爹爹谋事,娘亲也参与颇多,爹爹应是不会放娘亲离开的。”
皇后这一招,软硬兼施,连消带打,试图说服她娘。
然而,文忠侯夫人却是不买账。
她与文忠侯合谋,做出的那些事,是为了稳固自己闺女的地位,也是为了稳固整个文忠侯府的地位。
她并没有做错。
这些事,也不能成为她不能和离的理由。
文忠侯夫人道:“他手里抓着老身的把柄,老身难道就没有他的把柄了吗?老身知和离不易,所以才来找玉儿你,只要你下一道懿旨,他便不可能不从。”
“娘,女儿怎么可能下懿旨,让您和爹和离呢!”皇后急了。
“老身心意已决,皇后若是不能成全,往后这文忠侯府的日子,便再也不能安生了。”文忠侯夫人说道。
皇后见她娘决绝,一时也不好再劝,便道:“这样吧,您与爹和离的事,让女儿再想想。而且,就算要和离,也得把这件事查清楚再说。”
文忠侯夫人不解,问道:“你爹去松竹馆,日久天长终究瞒不住,你又要查什么?”
“哎呀娘,您不知道。”皇后说着,把她与皇帝本想去抓襄王妃,结果却阴差阳错,抓了自己亲爹的事说了。
文忠侯夫人听闻,眼睛微眯,说道:“如此说来,这件事倒有可能是襄王妃搞的鬼了?”
“正是,女儿不会放过她的。”皇后说道。
文忠侯夫人点点头,“自然是不能放过。”
她沉吟片刻,突然拍着大腿道:“玉儿,那松竹馆的老鸨被老身打死了。而且你爹经常光顾的那个姑娘,也已经跑路了。”
“什么?”皇后急得差点站起来。
她刚才还说,要先去查那贱人呢,怎么竟跑了?
文忠侯夫人悔不当初地说:“都怪老身一时气愤,将那老鸨子拿了,带回府中审问。审问之间,用刑重了些,人给打没了。等老身再派人去松竹馆抓那叫螺黛的姑娘,就听说那姑娘跑了。”
“她一个女子,跑能跑多远!”皇后喝道:“来人,给本宫派人出城去追,务必要把那个叫螺黛的贱人抓回来。”
“是!”殿门口的太监应声而去。
文忠侯夫人现在有些气恼自己急怒攻心,没顾得上多想,就将人给打杀了。
倘若她知道,这件事里还另有隐情,又怎么会那么冲动!
她要和离不假,但即便如此,也不能放过那些危害过她的人!
文忠侯夫人自知今天这一趟,和离是求不成了,只得先行回府,再做打算。
而在襄王府,林雪竹听全公公说了宫里的情况,只觉得好笑。
这文忠侯夫人的逻辑真是感人,合着她帮她的夫君和女儿,做了那么多陷害别人的事,自己却受不得一点委屈?
这老太太该不会是看过某本名著,记住了里面“宁愿我负天下人,不许天下人负我”的台词吧?
当个老阴逼,也当得太理所当然了。
知道庞公公已经将狗皇帝的视线转移到朝臣身上去了,林雪竹拿出螺黛给的恩客名单,用左手誊写了一份。
两天后,御林军将松竹馆翻了个底朝天。
包括地板都被撬了起来检查。
在螺黛的房间,墙壁缝隙处,发现了一个名单。
御林军统领如获至宝,万分庆幸之下,把这个名单呈给了皇帝。
他以为,老鸨子死了,螺黛跑了,就没有人能知晓那些贵宾是谁了。
他这次任务,终究是完不成的。
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天无绝人之路,他总算是能凭着这份名单,躲过这次劫难了。
而皇帝在收到这份名单后,仔细推敲了一番。
这些人,都是与文忠侯关系极为密切的,当初陷害襄王,有不少人也出了力。
没想到,他以为忠心的这些人里,竟然有人已经暗中与襄王妃勾结上了。
“吃里爬外的东西!”皇帝怒将书案上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他的朝廷,到底还有多少包藏祸心的鼠辈?
第二天早朝后,名单上的大臣被皇帝点名留在了宫里。
刚刚平静了没多久的京城,又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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