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宫里心血来潮发疯的工夫,齐王被两个御林军押着,上了城头。
御林军喊道:“乱贼元修,速速退兵,否则,齐王性命不保,你母妃的牌位也保不住了。”
说着,把齐王从人群中提溜出来,按在了城头上。
元修从远处一看,齐王捧着个牌位,被人按得死死的。
他的血一下子就冲到了脑袋上。
“夫君。”林雪竹按了按他的手背,说道:“别慌,咱们可以从密道进城。”
元修灵光一闪,骤然想起,林雪竹与他说过的密道。
这密道除了通往京中的财神庙之外,还有一条隐藏的密道,可以直接通往城外。
元修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
那是他出征之前,夫人给他画的。
“黄浩!”他喊道。
“属下在。”黄浩出列。
元修将图纸递给他,说道:“带一百人,从这密道进入京城,把城门给我打开,能做到吗?”
“能!”黄浩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百人,对于几千名京城守卫来说,无异于是一场以寡敌多的战斗。
但此时此刻,他不能说他做不到。
便是拼了他的一条命,也一定要帮主帅把城门打开!
“等等。”林雪竹道:“带点火药,城外的密道用完之后,便把它炸毁。”
元修和黄浩都明白,这么做,是防止狗皇帝从密道逃离京城。
黄浩心中感叹:将军夫人果然思虑周全。
于是,黄浩从大军最末点了一百人,带上火药悄悄离开了。
林雪竹遥遥望了一眼城门楼,对元修道:“夫君,和齐王聊聊吧,你们兄弟也许久未见了。”
元修明白,夫人的意思,是让他拖延时间,等待黄浩带人打开城门。
就在元修打算开口的时候,城门楼上,传来了齐王的喊话声。
“修弟,近来可好?”
那声音虽然提高了音调,但语气却是十分平静祥和。
宛如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再见时的寒暄。
元修感到有些意外。
齐王兄已经多久没有与他见面聊天了?
他以为,两人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当初了。
元修眼睛一热,喊话道:“元修一切都好,王兄不必担忧。”
远处,齐王神色莫辨。
过了半晌,他喊道:“修弟,文越所做之事,非我授意。当年北境一病,乃是这孩子给我下的药。我从未有过与修弟争锋的念头,教子不慎,还望修弟不要怪为兄。”
他说的是他在北境病倒,文越世子借这个机会重回北境的事。
当时,元修和林雪竹都以为这父子俩在打配合战。
如今,算是真相大白了。
此话一出,兄弟二人多年的隔阂仿佛在一夕之间消除了。
元修既感动又心酸,朗声道:“王兄所说之事,元修早就知道了。”
当初文越世子在死前一刻,想把所有的责任都栽赃给自己的父亲。
那一刻,他就明白,王兄是无辜的。
或许,王兄为了保全自己,保全家人,选择与他和母妃划清界限。
可这些年,王兄也从未害过他,害过母妃。
文越世子的事,他也从未迁怒过王兄。
他与王兄之间,只是路不同罢了。
元修的喉头涌起一阵热意。
他咽了下口水,勉强压住心中激荡的情感。
这时,齐王的声音再次传来。
“修弟,不要怪哥哥,哥哥不像你,哥哥只是个普通人。”
元修再也压制不住泪意,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似乎知道,王兄要做什么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无能为力。
齐王的声音带着解脱和释然。
他用尽全力喊道:“修弟,做你想做的事情,王兄先替你去孝敬母妃了。”
说着,他猛地挣脱押着他的御林军,纵身一跃,从城墙上跳了下来。
林雪竹意识一动,想把他接入空间,可终究是距离太远,无法企及。
一声闷响,齐王重重砸在地面上,他的怀里,还紧紧抱着元修母妃的牌位。
他的脑壳摔破了,鲜血汩汩而出,可怀中的牌位却是丝毫无损。
最后的时刻,他望了一眼天空,嘴角露出一个艰涩的笑容。
人欠的债,早晚要还的。
他欠母妃,欠修弟的,今天便一并还了吧。
若还有亏欠,来世做牛做马,再来还吧。
齐王缓缓闭上了眼睛。
终于解脱了啊!
元修的手,死死地握紧了缰绳。
林雪竹看到这一幕,也只能无声叹息。
亲人之间,有时候关系很微妙。
呆在一起时三观不合,相处不来,相看生厌。
分开时也不觉得想念,甚至不渴望相见。
可内心深处却知道,只要对方好好活在世上,自己便能安心。
这样的亲人,难道互相之间没有感情吗?
当然是有的。
只是他们的相处方式,和寻常人不同罢了。
林雪竹心中感慨,也心疼元修。
可她知道,生离死别这种事,旁人谁也帮不上忙。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城头上似乎发生了骚乱。
是黄浩带人杀了进去!
元修当机立断,对身后的将士道:“中路前锋,跟着我冲!其他人原地等待!”
他总是这样,打仗的时候永远冲在最前面。
主帅尚且如此,将士们又如何能不卖命!
林雪竹跟在元修身侧,也策马向前冲。
他们在抵京之前就说好了,她只是跟着,若是遇见危险,她有空间可以傍身,也可以帮他抵挡伤害。
元修拗不过她,也就只能答应了。
只要越过弓箭的射程范围,到达城下,就进入了弓箭的射击死角。
他们必须要抓住守卫们慌乱的一瞬,完成这个任务。
而林雪竹的任务,就是在冲到她意识可控的范围之内后,迅速处理掉京城守卫们的武器。
人,还是要留给元修的大军去杀的。
她要做的事,就是为他们降低难度。
城门上的弓箭手,意识到了下方有人突进。
他们连忙收敛心神,再次将弓箭对准城下的人。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放箭之时,他们手中的箭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骑马立于城下的林雪竹,能清晰地看见某些弓箭手脸上的表情。
她嘿嘿一笑,仰天问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除了元修,没人听见她说话,不过她自己却是很爽快的。
人嘛,有时候为难了别人,就是暗爽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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