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铜山墓地。
季怀安在坟前点上香烛,烧完纸钱,然后接过红莲递过来的一杯酒走到墓碑前,只见墓碑上写着:“钦命扬州知府,从四品,授朝议大夫韩勉之墓。”
墓碑下方还写着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
离开时还活得好好的,不过短短数月,便埋进了土里。
只能说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
韩勉正值壮年,又是难得的清官,就这样死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季怀安将酒水洒在墓碑前,心道:
“岳父大人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依依的……”
祭拜完韩大人后,他看了眼旁边一脸悲伤的韩依依。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回来。”
“你早点回来有什么用?”
“可以多陪陪你。”
韩依依看了他一眼,道:“我已经不是知府千金了,配不上侯府,你确定不退婚?”
这个时代最大的悲哀,就是女子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依附于男子,韩家失去了韩勉,瞬间沦为普通阶层。
韩依依也不再是千金大小姐。
韩勉为官清廉,死后家中几乎没有积蓄,也没有其他权势可以撑腰,如果不是与侯府结亲,有侯府相助,以她们母女的姿色,结果会很悲哀。
“不退……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强迫。”
之前他曾说过,找个时间退婚,是因为韩依依宁死也不肯嫁给他,经历了江宁城的遭遇后,韩依依对他明显有了些变化。
韩依依看了眼墓碑道:“我要为父守孝三年,暂时不能成亲。”
按照原定的婚期,两人下个月便要成亲,但现在韩知府遇刺身故,按照大齐礼法,未出嫁的女子至少要为父守孝一年,贵族一般都是三年。
听到韩依依的话,他愣了下,这意思是愿意嫁给自己?
他忙道:“那就等三年。”
韩依依点头道:“好……”
“回去吗?”
“陪我待会儿……”
“好!”
两人走上山顶,并肩坐在山顶的一块石头上。
韩依依拿着酒坛,仰头喝了两口后递过来。
小侯爷接过来也喝了几口。
韩依依看了他一眼:“你变了很多。”
“人都是会变的。”
“嗯!我小时候很任性,每次闯祸爹爹都会包容我……”
“我家老爷子凶得很。”
“那你怎么会变成了个浑蛋?”
“这……”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闲聊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依依醉了,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他本能地搂着韩依依柔软的纤腰。
“依依……”
他喊了两声,见韩依依没有回应,侧目一看,只见韩依依闭上了眼,落日余辉映照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娇媚动人。
喝醉了?怎么下山呢?
他拦腰一把将韩依依抱了起来。
还好,这女人很轻。
半个时辰后,他抱着韩依依回到了大宅。
“小侯爷,依依怎么了?”
韩夫人看见小侯爷抱着女儿回来,吓了一跳。
“伯母,依依喝醉了,不用担心……”
喝醉了?韩夫人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季怀安有些心虚,自己光明正大,心虚什么?他忙抱着韩依依进了房间,将韩依依放到了床上。
“伯母,我先回去了。”
他刚要走,被韩夫人一把拉住。
“小侯爷,依依不懂事,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小侯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没有,伯母不用担心。”
“那你和依依的婚事?”
“依依说要守孝三年……”
“三年太长了,守孝一年便可,不能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
“好,我听伯母的……”
韩夫人一听,嫣然一笑道:“那我改日去见侯爷,重新定个日子。”
三十多岁的年龄,正值风韵犹存。韩夫人虽然穿着一身素裙,但身材太好,抹胸拉得有些低,白皙的沟壑晃得他一阵眼花。
脑海里本能地冒出几个字:年轻的岳母。
韩夫人注意到他的目光,羞涩收回手。
小侯爷老脸一红:“伯母我先回去了。”
“要不,晚上留下来吧。”
韩夫人说着颇有深意地看了眼床上的韩依依。
韩勉一死,韩家瞬间从云端跌到谷底,现在侯府是她们母女最好的依靠,韩夫人很担心他会退婚,有此心思,倒也能理解。
“伯母,我就不留了,改日再来看你们。”
小侯爷逃命般地跑了。
年轻的岳母想多了,若是想占便宜,他又何必将韩依依送回来。
自己可是正人君子……
“咔嚓!”
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吓得他一个激灵。
…………
次日一早,晨光穿过窗帘,照亮了房间。
韩依依睫毛轻颤,猛地惊坐起来。
一看是在自己的房间,她慌忙摸了下身上的睡裙。
“醒了……”
韩夫人正好推门走了进来,见韩依依的神情,解释道:“你昨天喝醉了,我帮你脱的外衣。”
“娘,我怎么回来的?”
“昨天傍晚,小侯爷送你回来的。”
他送我回来的?韩依依有些不信,以前为了得到自己,给自己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现在送到嘴边,竟然没有碰自己?
韩夫人似是看出女儿的想法,坐到床边道:“我看小侯爷对你是真心的。”
“他对哪个女人不是真心的?”韩依依撇了撇嘴。
韩夫人叹道:“男人嘛,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要他待你好,不就行了……现在咱们家的情况,小侯爷还愿意明媒正娶你过门,已经十分难得了。”
“娘,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韩依依一拉被子将头蒙住。
…………
季府,花园。
一大早,小侯爷推着轮椅上的季平在花园中散步。
小侯爷和季扬回来后,季平精神好了些,身体也恢复了活力。
“还是家里好,外面乱得很,扬州有好吃的,到处都是美女……四哥,下午我带你去逛青楼怎么样?”
“你都快当爹了,还去青楼?”
“不是有句话么,人不风流枉少年嘛……”
他故意说这些话,是想让季平能够解开心中郁结,接受接下来的普通生活。
“你抓到的夜轻寒,是他吗?”季平突然问。
季怀安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应该不是,没有剑伤。”
“我也觉得不是。”
季平点了点头,他也早有此怀疑。
“五哥,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抓到他的。”
“到时候帮我以牙还牙。”
“必须十倍奉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