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不止宋斯年许亦等人愣住了,就连李牧,宴住民带来的人都面色都愕然。
杨曼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光在宋斯年和许亦之间转了一圈,慢悠悠的勒紧宴宴歌行的脖子:“斯年啊,我们打断骨头连着筋,妈妈当然向着你,所以得帮你处理干净身边的不确定因素,你说是不是。”
宋斯年神经猛地绷紧,一种下意识的恐惧本能驱使他厉声朝杨曼道“不,不是。”
“当年车祸,你爸其实受伤并不严重,是他,宴歌行从身后袭击,才导致他颅脑损伤死亡,但是....他好像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不怪他,不怪他,既然是晏家的种,死了也不可惜。”她咬牙狠狠掐住宴歌行的脖颈,使他向后昂去,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宋斯年声线阴狠到极致:“你想让他死?这件事我也在调查,事情还有隐情,而且,就算你从这里跳下去,你觉得宴住民会遵守承诺吗?”
杨曼摇摇头:“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太沉不住气了,你和宴歌行不应该成为朋友,你们是仇人才对。”
杨曼指着王可乐:”还不把合同给老爷子拿去,既然宴老爷子放出话了,也该把事办妥当了。”
王可乐咽了一下口水,心下忐忑,眼神朝宋斯年去了一瞬,却见自家老板眼神一直在宴少爷的身上。
计划阴差阳错地成功了一半,王可乐冷汗却爬了满脸,他低声询问:“宋总------”
宋斯年鼻息深长,面无表情:“签。”
宴歌行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天的日子也挺好,有那么一点像他第一次来这个小世界,也是下雨天,顺风顺水顺剧情…
死就死吧,反正无痛一开,眼睛一闭,嗝屁了也不知道。
宴住民突然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笑,想要撕下宋斯年的伪装:“我的乖孙,你看,我帮你一试就知道他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宋斯年他一边假模假样的阻拦,一边又想要得到继承权,贪婪,真是贪得无厌,刚刚我看着还以为你们关系多好呢,不过是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弃你性命不顾了。”
宴歌行攥了攥失血冰凉的手指,感觉头脑有些发晕,宴住民推开许亦,他朝宴歌行与杨曼走了几步。
杨曼看到他们的动作,眸光一定,微微抿了下嘴角,眼里带了一丝探究:“宴住民,你笑什么?
宴住民无所谓的笑了一声:“宋斯年,没有宴家这个踏板,他就永远都是他们口中不被家族承认的狗杂种,一个继子,怎么说也名不正言不顺,你说对吧。小妹。”
杨曼:“你…”
宴歌行皱眉:“你刚刚说的话,算数吗?只要跳下去,你就签了宋斯年继承合同”
宋斯年:“宴歌行!”
宴住民笔尖假意在末页点了点,开口道:“算数。”
宴歌行轻轻推开杨曼手中的刀,缓缓从轮椅上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宴歌行竟然真的抬脚往后退了几步,退到毫不起作用的的丝绸段布外,雨水瞬间侵湿毫无顾忌的砸在他的身上,海风吹的他衣襟猎猎作响。
宴歌行感觉到了腿锥心刺骨的疼痛,他连忙叫系统把无痛打开,站在宴住民身后的一群人瞪大了眼,看着宴歌行忽然加快速度,退至到安全警告和栏杆的崖边。
宋斯年猛地冲上前,额头青筋浮起,缓缓的,堪称温柔的嗓音:“宴歌行,回来。”
宴歌行愣愣地抹了一把飘在脸颊上的雨滴,抬头捋了捋湿乎乎的头发,他清楚地叫出他的名字:“宋斯年。“
即使宋斯年没有回答,年轻近在咫尺而微微急促的呼吸,也显示出他正在听。
宴歌行声音平稳:“你去签你的合同,我害死了你父亲,就当....一命换一命。”
在他脸上,隐隐又一抹诀别之感。宋斯年心中忽然涌上强烈的惊惧感,他朝他移动,此时忽然停下了动作,甚至声音都下意识的轻了下来。
“宴家的合同我不要了,宴歌行,宴住民他们的话,你不要听,你过来,事情的真相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你给我一点时间,就一点时间,至少不是现在,可以吗?”宋斯年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落在宴歌行的耳朵里,像是恳求:“宴歌行。”
宋斯年站在雨中,眼神漆黑深不见底。
宴歌行抿了抿干巴发涩的嘴唇,脑海里一阵前所未有的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再次问系统:【三三,真的不能把男主一起带走吗?】
系统003:【宿主,我劝你慎重,当然,系统并不能干涉宿主的任何决定,只不过,后果需要您自行承担】
雨丝变大,汹涌的海水扑上来,石壁之下,因为乌云和大雨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宴歌行微微吞咽了一下喉咙,猛地翻坐在栏杆上,面朝众人。
青年漂亮的眼眸看了一圈全都盯着他的人,或许有人还在想,这宴家的少爷又在搞什么把戏。
就在这时,系统页面弹出一把金色钥匙,在转着圈打转
宴歌行错愕:【大哥,这么紧张的氛围,你给我整一把钥匙干什么?】
------今日任务-------
已抽中:礼盒钥匙一把,请将钥匙不论以何种方式送到男主宋斯年手中。
倒计时:60秒。
宴歌行:【这是哪里的钥匙?】
系统003:【额,好像是锁宋斯年他爸骨灰的盒子的钥匙。】
宴歌行:【?】
系统003:【小三是看在你马上要死的份上才跟你透露一点剧情噢,你猜猜为什么男主这么多年就算有能力也没有反抗?】
宴歌行:【这确实是我疑惑的点。】
宴歌行:【因为宋龙一的骨灰在宴住民手里!】
系统003:【孺子可教也。】
宴歌行从口袋掏出一把金色钥匙,朝着这宴住民挥了挥,看着宴住民的面色逐渐僵硬:“不好意思,你低估本少爷了。”
有什么凶戾的东西狠狠冲刷着宋斯年的四肢百骸,是他父亲骨灰盒子的钥匙,他.....
“你怎么得来的?”
“当然是......偷来的啊。”
宋斯年感觉自己的腿麻木到动不了,心脏比任何时候都要跳动得快,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冲出来。他找了十几年的钥匙,宴歌行他.....
为什么?
他看着漂亮青年苍白的面容,原本在脸上的酒色滑进了领口,他就这样摇摇欲坠地面朝他坐在海风中。
王可乐冷汗爬满了一脸:“宴少。”
“哥。”宴歌行忽然笑了笑:“天高广阔,再也没有什么再能威胁你了,你自由了。”
一阵疾风猛起,白色的绸缎终于不堪重负被席卷而起,桌椅上的文件被吹的东倒西歪,身后蓦地响起一片惊呼。
栏杆上翻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
“宴歌行!”
“宴少!”
“小歌....”
时间仿佛静止停滞了一瞬,下一秒,有人疾冲了过去,他没有丝毫的犹豫停顿,撑过栏杆,再乌云与海浪之间,一瞬间,头也不回,消失在黑暗之中。
宴歌行感觉身体失去重心与风雨一起无限下坠,落海的重力拉着他急速下坠,下坠的滞空感只是感觉那么几秒,紧接着就是落海一瞬间就是肉体被的压迫震痛,四面八方黝黑刺骨的海水瞬间淹没整个身躯,窒息,脑海中传来尖锐的嗡鸣。
胸腔内氧气缺乏,失去意识前一秒,宴歌行感觉脑后一阵的剧痛,而视线上方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坠落了下来。
王可乐还没见过这等阵仗,早就已经吓得半死,颤抖着手拨打急救电话,许亦李牧等人也快速下到海滩,可怕的是,宴歌行与宋斯年坠海的位置正好是深水区。
许亦面色难看至极,王可乐挂断电话正想要与安保一同下水,却见不远处汹涌的礁石,一块突起的石块上,一只冷白头透骨的指节攀了上来。
岸边的人一时都愣住了,紧接着,又高大的人影携着另一道穿着白衬衫的青年浮出水面,暴雨吓得海水冰冷刺骨,宋斯年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血色,像是长相俊美的恶鬼,王可乐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赶紧上前。
浑身上下被雨丝和海水侵透,宋斯年快速放平宴歌行的身体,王可乐飞快靠近:“宋总。”
王可乐正要上前帮忙,就见宋斯年猛地拿开扶在宴歌行脑后的手。
而那里此刻正有暗红色的痕迹顺着雨水冲刷流了下来。
是伤口。
宋斯年连忙侧耳去听他的心跳,宴歌行的身体很冰,没有正常人该保持的温度,眼皮紧紧拢着,他伸手掐住他宛若冰块的下颚,他的唇冰凉一片,冷的宋斯年浑身颤栗,良久,他直起身,眼睛直勾勾地注视这宴歌行紧阖上的眸子。
他出声:“起来。”
宴歌行没有反应,宋斯年的眉心蹙的愈来愈紧,他又用力的胸外心脏按压,他的鼻息一张一翁,极速的喘息着,凉风灌入,手上的青筋暴起,又水珠滴落下来,落在宴歌行的脸上。
王可乐往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的瞧着宋斯年满眼血丝,目光阴翳,将一个没了生气的人紧紧勒在自己怀里,仿佛刻进自己的骨血里。
急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身穿深蓝手术服的护士步履匆忙的小跑出来,下了病危通知单,宋斯年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王可乐从座椅上一把站起来,将病危通知单接过,嘴唇张合了半天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他腿软,恳求道:“拜托了。”
护士忙的点头,甚至来不及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急忙推门进去,青年浑身湿冷的躺在手术台上,湿漉漉的头发还往下淌着水珠,心跳检测仪器上依旧是一条毫无波动平稳的直线。
医生双手举着除颤仪,眼神看向另一名医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可惜。
已经是傍晚时分,雨丝渐渐停歇,手术室的们再次被推开,医生沉默不语的走了出来,面色沉重。
王可乐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怎,怎么样?”
“抱歉,我们尽力了。”
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单架被推出来,青年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他苍白的脸颊更甚几分,身体上覆盖了一层死气层层的白布,宴歌行的手很凉,宋斯年双手给他捂着,却发现自己怎么捂都捂不热,他把他的手心贴上自己的脸颊上,凉若冰铁。
时间在流逝中焦灼的被放慢了速度,他布满血丝的眼睑泛出水光,伸手覆盖住眼睛,在挪开时,又变成了乌黑冰冷的瞳孔。
*
宋斯年处理好所有事情,宴歌行暂时性地存放在冰棺里,回到家里夜色早已经黑透了,回到房间灯,脱下外套甩在一旁的沙发上
”咚”
一把金色的钥匙,掉在了脚边,宋斯年捡起钥匙,眼前恍若宴歌行那张漂亮的脸,正笑吟吟地对着他“哥,你自由了。”
宋斯年倏然回过神,眼前的幻想如同泡沫,瞬间消散不见。
昼夜绵长,黑色的夜色里只剩下不均匀的呼吸声,宴歌行病态发白的样子呈现在眼前,没有半分呼吸。
宋斯年猛地猝醒,后背溢出湿冷的汗,他大口的喘息,手肘杵在床上,眼睛布满血丝,嘴里溢出宛如从胸腔发出的声响如同破旧的还在运转的风箱一样,宋斯年用手拼命攥住胸口,仿佛这样才能遏制住那股源源不断传来的钝痛。
宋斯年开始笑,撕心裂肺无声地笑,笑声在夜寥里显得格外可怖。
王可乐这一周内情绪仍然沉在低谷,一个活生生的人忽然没了,何况是....他先是将大致的报告说完,停顿了一下,低垂的脑袋悄悄朝宋斯年偷看了一眼。
宋斯年正在批改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文件,手指拿着钢笔一刻也不停歇的在签名栏上写字
许久没有听到声音后,指尖的钢笔一转笔头在实木桌面上清脆地点了几下,头也不抬,冷漠道:“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