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
神山颤动,裂缝喷发青光,诞生一缕青灵之气。
岷倬的目光跟着青灵之气移动,看到它从裂缝深处游荡出来,然后又望向裂缝深处,内部青光纯粹,山体犹如一块青碧宝玉。
他尝试着靠近裂缝,那里是青灵之气的源头,按照常理推断,应该会有比青灵之气品阶更高的宝物。
对于岱舆仙山,他了解的其实不多,典籍中记载,此山乃是传说中的上古仙山之一,至于有何神异之处,却是没有详细的记述。
他之所以断定此山不凡,其一和青灵之气有关,其二在上古仙山之中,有一座仙山和岱舆仙山齐名,名曰员峤!
员峤海市乃是异人族第一大盛会,诸部齐至,异人族圣地会在那时开启。
同名'员峤',并非巧合。
传说圣地和员峤仙山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将海市盛会冠以'员峤'之名,可见员峤仙山对于圣地乃至整个异人族而言,都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如果传说是真的,可以想象得到,若能霸占岱舆仙山,对长右族、对他自身而言,意味着什么。
至不济,从中得到更为纯粹的青灵之气,也能让他和族人修为大进。
不过,眼前的仙山形象,和岷倬之前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在他的想象中,上古仙山肯定是仙家圣地,仙树奇葩、异宝遍地、气象万千,不逊于任何福地洞天。
眼前的岱舆仙山却是一座贫瘠的石山,看不到哪怕一株草木,山势倒也挺拔,但高度不过千丈,在炼虚修士眼里只能算一座小山,很难和传说中的仙山联系到一起。
在看到岱舆仙山的第一眼,岷倬不禁怀疑,是不是那些家伙牵强附会,并非真正的岱舆仙山。
不过,玄妙的青灵之气,以及裂缝中不寻常的波动,证明此山绝非寻常山峰,当然还有一处最重要的左证。
岷倬转到仙山一侧,看到石壁下有一石台,石台上立有一块不起眼的石碑,赫然写着'岱舆仙山'四个古字,字蕴神光,刚劲不凡!
与此同时,岷倬还在这里发现了许多杂乱的痕迹,显然他并非第一个抵达这里的人。
石壁上满布禁制,这些痕迹散布在重重禁制之间,有的是意义不明的标记,也有一段段字迹,乃是不同的人留下的。
远处,青鸾法相悄然而至。
秦桑很快也注意到了那块石碑,以及石壁上的痕迹。
“果然是岱舆仙山!”
秦桑回忆莫行道的话,此山和他的描述存在一些出入,想必在举界飞升之时,仙山也曾受到冲撞,发生过变故。
但可以确定,此山便是莫行道在归墟深处见过的那座岱舆仙山!
当年,他们抵达岱舆仙山,在石碑所在的那块石台上调息恢复,后面屡次去闯道标之门,也是依靠石台休整。
莫行道曾言,在归墟深处,这块石台是唯一称得上安全的地方,仙山之上,到处危机四伏,他们根本不敢涉足。
但在此时看来,道标之门不复存在,那些最危险的古禁也消散了,仙山周围一片幽静,不平静的是仙山自身。
莫行道从未提到过这条裂缝和青灵之气,应该是举界飞升导致山体开裂,青灵之气是在那个时候才出现的。
秦桑目光转动,望向石壁,看到了莫行道、青狐圣王和慧光圣者的绝笔,最后一次离开石台,他们已有必死之心。
石壁上的痕迹杂乱无章,还有很多新近破损的地方,也是在飞升过程中毁坏的。
秦桑辨认出一些痕迹。
其中有一些是道法传承这些传承在下界自然是非常珍贵的,但秦桑的眼界已经今非昔比。除非有出自紫微宫的传承,可惜大多已经残损,失去价值。
另外还有前人闯荡归墟的心得,供后人参考,可惜归墟并非一成不变,莫行道三人又经受了种种变故,导致他们的路远比前人艰难。
还有一部分,有飞升之前的豪言壮语,有功亏一篑留下的绝笔。
“咦?鲍姑!”
秦桑一眼扫过,立刻便注意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的留书夹在两重古禁之间,幸运地免于被毁。
鲍姑言及,她来到这里已经竭尽全力,特意叮嘱后人,若犹有余力,望能尝试原路返回,冲出归墟,为沧浪海后人留下指引。
这只是鲍姑美好的愿景一旦进来,再想离开难如登天。中州历代先贤,绞尽脑汁才勉强送出一些讯息,直至风暴界飞升,也没有人能够回归,否则归墟也不会如此神秘了。
看来鲍姑当年应该成功飞升大千了,不知现在何处。
秦桑继续搜寻,试图寻找潇湘子的痕迹,可惜未曾找到。
并非每个人都会在这里留名,而且毁坏的地方太多了,没有痕迹,不代表潇湘子没来过这里。以潇湘子的才情,几乎是肯定能够飞升的。
值得一提的是,石壁上的名字,中州修士无疑占据主流。时代较近的,多是出自八景观、甘露禅院等宗门;再往前一些,便能看到一个个出自无相仙门的名字,由此便能看出,无相仙门当年多么强盛。
在秦桑浏览石壁留书时,岷倬也粗略扫了一眼,可惜上面并没有和岱舆仙山有关的记载。
视线一转,岷倬的目光落在那块石碑上,石碑古朴,仅齐膝高,满布岁月风霜,表面灰暗,像蒙上了一层灰。
不起眼的石碑,矗立在这里不知多少万年,看起来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至少,在那些风暴界的飞升修士看来是如此。
留书之中记载有人尝试撼动此碑,明明是一块普通的石碑,却岿然不动,任何法宝道术打上去,都无法留下丝毫痕迹。
石壁上留有一些推断,或曰材质不凡、或曰暗藏玄机。可以肯定,每个试图探究石碑和仙山的人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放弃收服仙山的心思,老老实实去闯道标之门。
不过,其中有一种推测很有意思,有人认为此山能矗立归墟深处,可能本身便是一件异宝,纵观整个山体,记录山名的石碑乃是最特殊的存在,很可能是收服这件异宝的关键。
不知多少年后,有人按照此人所说的去尝试,不出所料失败了,并附言提醒,即使这个猜测为真,下界也无人能够做到,后人不必耗费精力尝试了。
有人不信邪,因此下面又附了一大串,可惜最下方石壁剥落,内容遗失,不知有没有人真的发现什么。
往日飞升之人,最高只有化神修为,他们看不破的玄机,在秦桑和岷倬眼里,却并非无迹可寻!
秦桑凝视石碑,目中精光流转,有些后悔没将天目蝶带过来,否则能看得更清楚。
在他眼中,仙山之上存在莫名的气机,这些气机极为隐晦,难以察觉,秦桑也只能隐隐抓住一些脉络。巧合的是,这些气机都流向同一个地方,正是石碑所在之处!
毫无疑问,石碑有着特殊的作用,至于是不是收取仙山的关键,还有待验证。
他余光瞥向岷倬,此人直奔岱舆仙山而来,看来知道些什么。难道真像石壁上猜测的那样,仙山本身便是一件异宝?
孰不知,岷倬此时也在踟躇,不知自己应该先闯进裂缝,寻找青灵之气的源头,还是应该先尝试控制石碑,收取岱舆仙山。
污浊之气每次退潮,维持的时间是有限的,重新涨潮之前,必须离开这里。
他将目光从石碑上移开,又望向裂缝。
强闯裂缝万一里面只有青灵之气,却是得不偿失。
可收服仙山也并不容易,他之前以为仙山是意外坠落在此,不见天日。现在看来,仙山其实是被一股力量束缚在这里,即使控制仙山,能不能带走还不一定,而他至今无法确定那股力量的来源,不知此举会不会激起周围古禁异变。
时间不允许他做细致的探查。
想到自己付出那些代价,费尽心机究竟所为何来,岷倬心下一横,身影一晃,便要向石碑飞去!
看到岷倬的举动,秦桑目中寒芒闪烁,暗道石碑果然是收取仙山关键。绝不能让岷倬接触到石碑,万一让他将仙山收走,不知会引发什么后果!
秦桑不再迟疑,青鸾法相蓦然张开双翼,雷霆大作,青光湛湛。
在秦桑现身的一刻,岷倬立刻感受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不由警兆大起,心头狂跳。
好在他正准备出手收取仙山,为防意外发生,暗中准备好了一门神通,此刻下意识施展出来,身边响起哗啦啦的流水声。
黑暗中凭空现出一条大江,江水湍急,九曲回折,围绕着岷倬,化为一尊高大巨人。
“吼!”
巨人怒吼,好似巨潮拍岸,震人心魄。
'哢嚓! '
一道青雷横贯虚空,来得更快,当雷声响彻深渊之时,青鸾法相已经逼近岷倬近前。
看着岷倬变成的这尊巨人,秦桑没有丝毫迟疑,以青鸾法相之躯悍然冲了上去!
在以往几次大战中,岷倬不止一次施展过这门神通,着实不俗。
事实上,异人族的血脉神通都不简单。
秦桑之前没将岷倬放在眼里,并未特意针对他做些什么,但同样的神通多次对一位炼虚修士施展,总会暴露出一些弱点,除非神通已经非常完美,或者遮掩的足够好。
何况岷倬突破未久,神通并不圆融。
在秦桑眼里,岷倬的神通远远谈不上完美,瞬间便有决断,青鸾法相胸前灵光闪现,灵牌破空而出,凌空砸向水巨人。
“是你!”
岷倬认出青鸾法相,无法置信。
面对强大的芦王大军,大供奉亲自出战,他怎么能,怎么敢分出法相,前来争夺岱舆仙山!
震惊、恐惧、后悔……
他来不及去体会这些心情,劲风袭来,即使岷倬反应不慢,也太过仓促了,水巨人慌忙举起双臂抵挡。
'轰! '
灵牌堪比一座小山,带着惊人的力量,狠狠轰击在水巨人一双小臂上。但见虚空中水波荡漾,水巨人的手臂陡然变得虚幻,仿佛不堪重负,被打回原形。
水巨人更是身躯巨震,当场被打落下去,坠向深渊更深处,岷倬只觉体内气息猛然一滞,虽然没有受伤,但并不好受。
这道攻击只是开始,水巨人刚被打落,身前又有青光绽放。
青鸾真雷遁在整个炼虚境界都能算得上上乘遁法,岷倬根本无从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青鸾法相逼近自己,毫无办法。
'唰! '
青鸾法相探出一只利爪,作势拍向水巨人的胸膛。
可怕的不是利爪,而是利爪表面闪烁的青色雷芒,此乃秦桑提前渡入青鸾法相体内的青鸾真雷!
早在开战之前,岷倬便见识过青鸾真雷的威力,此刻心中无比惊悚。
千钧一发之际,水巨人避无可避,只能全身合抱,整个人化作一个巨型水球,将岷倬包裹在最中间。
水球厚重,内中之水闪烁银芒,犹似汞浆。
'嘭! '
水球表面被一个巨大的利爪击中,水花四溅,当场凹陷下去。
利爪摧枯拉朽,刺入水球内部。
不料水球还有另一重神异,内部仿佛能够不断扩张,青鸾法相冲得快,岷倬在水球中退得也快,利爪和他之间距离虽在拉近,但变得缓慢许多。
'轰轰轰……'
水球激烈动荡,显然这门神通是有极限,但已经能够暂时缓解岷倬的处境,让他有机会施展其他手段。
不过岷倬还是低估了这一击的威力。
'轰! '
青雷勃发,水球内部霎时遍布雷丝。
岷倬神情僵硬,倘若他那件护身宝物没有被毁,或许能够再争取一些时间,可是没有如果。
……
圣湖。
长右族祖殿。
岷述盘坐在蜡人身前,专心催动阵法。
一层淡淡的火焰在蜡人身上燃烧,火势一直非常平稳,蜡人比之前瘦了一圈,看起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就在这时,岷述一怔,旋即大惊失色。
'呼! '
蜡人身上火势大爆,融化的速度骤然加快,白蜡如水一般,顺着它的身体流淌,瞬间在地面晕开一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