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叶长平脸色难看至极。
魏家有龙,其名文广,忠贞直谏,稍加磨砺,可堪大用。
因为将才的青黄不接,导致叶不败即便年过六旬,却依旧披甲上阵,因此,为了避免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他平日便发掘人才,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无论是称赞他是大乾擎天之柱,还是骂他名为大乾大将实为权臣,只要有才能在身,他都不拘一格录用。
而魏文广便是他发掘的一位诤臣,刚正不阿,只是还有些年轻,想法有些虚浮不切实际,日后稍微一打磨,便是一位为民做主的贤相,有他在,可保大乾朝堂二十年之内无虞。
可是,这样的人才,竟然被萧云机杀了。
刹那间,一缕怒意自他脸上浮现。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拔除旧势力羽翼,这无可非议,这也是他没有反抗的原因。
但是,一位容不下臣下谏言,只知道以武力镇朝纲的皇帝,绝对不可能带领着她的王朝兴盛。
“哎!”
叶长平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志向便是实现老将军的意愿,带领大乾兴盛,而大乾也在他的手中,无论疆域之广大,还是百姓之富足都是前所未有。
只是,他只是臣,而不是君。
叶不败夫妇的离去,带走了他的亲情,连年的征战厮杀,让他失去了无数的兄弟,友情也消除殆尽。
他累了!
“将军,跟我们走吧,萧云机那个贱人根本不值得辅佐。”
“忘恩负义,生杀无情,更是做出自毁长城这种蠢笨之事!”
“大乾完了,但是将军你不需要成为大乾的陪葬品!”
为首一人,手持墨刀,脸上带着几道恐怖的爪痕。
张狗蛋,现在叫张子路,乃是五年前他拔除土匪山寨遇到的,贫苦出身,有一把子力气,少年的时候遇到狗熊,与其搏斗后成功逃生,脸上留下了狗熊的爪痕!
一介流氓,被他调教,取名子路,如今已经成为京师四大门朝阳门的总兵!
见到叶长平没有动作,下一刻,张子路直接跪了下来,下一刻,百号人统统跪了下来。
“大将军,请你跟我们离开吧,不然,请让我死在你身前!”张子路将刀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眼神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坚决。
“请大将军离开!”瞬息间,百员兵士一同效仿,冒着寒光的刀刃抵在了脖颈动脉之上,作为百战之士,他们从不缺少杀身成仁的气魄。
“好一个萧云机!”叶长平眼神中带着一抹愠怒。
找不到自己陷害先皇的证据,无法给自己定罪,轻则朝堂不稳,重则动摇国本。
因此,便设下毒计。
萧云机通过镇杀魏文广,表达杀自己的坚决心思。
如此一来,自己那些麾下旧部,必然会前来劫牢救自己。
不然,以羽林军的数量和金吾卫的实力,张子路一百人怎么可能杀入这天牢内部,这一切都是萧云机应允的。
打劫天牢,乃是诛灭九族之罪,自己不出,在场之中所有军士,九族尽灭,自己若是出了天牢,便是谋反,也就给了萧云机合理杀自己的理由。
只是,这些话他只能在心中想想,若是让着百人知道,这些人成了萧云机逼杀自己的棋子,他们绝对会自杀,从未不让自己为难。
“阿爷!”
“恕我不能再实现你的遗愿了!”
话音落下,叶长平眼中散发出一抹解脱的精光,一直以来,他身上都背负着重担,叶不败的嘱托太过沉重,如今重担卸下,他感受到的是无尽的轻松!
萧云机不是想杀自己吗?
叶长平想要看看,他准备怎么杀!
“张子路,带领众人跟在我身后,本将在,自当身先士卒,绝无躲在将士身后贪生怕死之理!”
叶长平语气平淡,但是眼神中满是灼灼的战意。
“是!”张子路听到叶长平的语气,脸上露出了一抹惊喜。
面对三万羽林,三千金吾卫,可以说,他们这百十人便是抱着十死无生的心思来的。
但是,当他听到叶长平说出这话后,他便知道自己这些人能活下去了,不知道怎么活,但就是感觉能活着,有叶长平在,他们就有了底气。
很快,一众人在叶长平的带领下,自天牢缓缓走出。
正如叶长平所预料的那般,张子路的这些兵马是萧云机故意放进去,等他们出来之后,三万羽林,三千金吾卫已经准备就绪,蓄势待发!
手持弓弩,箭矢上膛的羽林卫正全神贯注,二凶悍无比,手持金瓜的金吾卫怒目圆睁看着叶长平等人!
两拨军队最中央,一身着戎装,骑着高头大马,脸上带着不屑讥笑的男人看着叶长平,嘲弄道:“私劫天牢,与叛军同流合污,这就是哪个张口道德仁义,闭口仁义道德,为国为民,一心为了大乾的镇国大将军。”
胡金峰,大乾车骑将军,掌握京师禁军,乃是萧云机母族。
不过此人一不知兵法,二无丝毫谋略,好大喜功,喜欢杀良充公,最终被叶长平军法从事,仗责八十,不过这家伙命硬挺了下来,而梁子就此结下。
叶长平失势,作为萧云机的母族,这胡金峰竟然成了车骑将军,掌管大乾羽林和金吾卫两股禁军。
“自今日起,我不再是大乾的镇国大将军,同样,也不再是大乾臣民!”
“因此,你给我让开!”
叶长平脸色平静,语气更是平淡至极,他征战多年,死在他手中的将领不计其数,相比较他们,胡金峰,连他们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
看着叶长平这不屑一顾的样子,一瞬间,胡金峰炸了。
要知道,自己手握两支禁军,几万人马,叶长平不过带着一百来军士,叶长平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叶长平,你现在跪下求我,我倒是可以给你一条生路?”
“甚至你身后的那些兵士,我也能护住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
“你觉得如何?”
胡金峰阴恻恻的道。
他这个车骑将军,是因为萧云机的关系拿到的,并不能服众。
可若是大乾的镇国大将军对他臣服,如此一来,谁敢不服他这个车骑将军。
听到这话,叶长平诧异的看了胡金峰一眼,脸上流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随后,他的目光看向在场众多军士,目光所致,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下一刻,叶长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牢之中:“你们,要杀死你们的将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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