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穿越一事有些玄妙,但褚昭然不觉得自己会是独一无二特殊的存在,会是这世上唯一穿越的“幸运儿”。
所以,在想到这个猜想后,褚昭然内心依旧平静,并未多一丝波澜。更不会去想用“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之类的话去试探对方。
和“同乡”相认什么的,就算是她刚穿过来,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时都不可能发生。更遑论如今,她已经生活了十几载,有家人有朋友,生活和情感都已经和这个世界密不可分了。
“同乡”也好。本土人士也罢,对她有用的仅仅是海棠父亲的身份。
“姑娘。”
褚昭然避开海棠奇怪的话,淡淡开口:“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海棠这次答得飞快,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若非要说我除了银钱还有其他目的,那就是我要那钱给我爹爹治病。”
褚昭然摇摇头,笑而不语,显然没有相信海棠的说辞。
她不着急催促,横竖酒酿圆子已经晾凉,她且痛痛快快吃上一碗,让海棠自己再煎熬一会儿。
没有人说话,屋子里连吃饭声都没有。气氛一下子压抑到极致。
海棠如坐针毡地看着面前怡然自得吃饭的两人,有些懊悔招惹这对男女了。
回想起她这几日的遭遇,心中就是一阵酸楚。她本是一名大学生。却因为倒霉正好走到宿舍楼下,被一个想不开跳楼的同学生生砸晕。
再一睁眼,身下是土炕,头顶是破烂的茅草屋顶。面对的是被神秘人打伤高烧昏迷的爹,和手足无措只知道哭天抢地的娘。
好消息她穿越又捡回一条命,坏消息,这条命也快玩儿完了。
因为她穿越过来的这个身体原主,父亲因为被卷入要案,一家人随时可能被灭口。
要不说她倒霉呢,两辈子遇到的都是什么事!旁人跳楼她陪葬。旁人穿越穿到什么公主小姐身上,而她穿到一个家中一贫如洗,一家人随时有性命危险的倒霉鬼身上。
为摆脱困局,她想了不少计策,奈何身份低微无法实施。
后来,她听说太守府上来了一个京中的贵客。少年俊美出手阔绰,重点是身份够高,在荥阳郡没有人敢招惹他,于是她铤而走险,设了一局……
“扣扣扣。”
有节奏的敲击声,将海棠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看向声音的源头——用手敲击桌子的褚昭然。没有再和她耍心眼的精力,干脆直截了当:“这位姑娘,与其打哑谜,不如开诚布公一点。你直接告诉我,你们想知道什么。”
褚昭然一手托腮,眉目流转笑意,“海棠姑娘,你的目的就是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海棠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一直作壁上观的慕云琅,“公子不说点什么?就任由这位姑娘我行我素胡来吗?”
突然被提及的慕云琅猛然一怔,而后不假思索道:“别问我,问她。”他指向褚昭然,“这种事她说了算,”开玩笑,这种玩心眼的事情和他可不想沾。
海棠被他噎住,好半晌才缓过来,咬牙切齿地讥讽道:“公子可真是妻管严啊!”
她以为按照古代男人大男子主义的思想,她这么嘲讽会让慕云琅觉得丢面子,激起他作为男人的胜负欲,进而插手进这件事里。
可她没算到的是,慕云琅这个人,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恋爱脑,只要是能和褚昭然有联系的词,他都会特别开心地接受,根本不在乎什么丢面子丢尊严的。
接连被打击刷新认知的海棠再没多少耐心,一个人气鼓鼓地坐在那里。横竖今天轻易是走不了了,那就比比谁更能熬!她就不信比熬夜自己还能输。
这也就是她和褚昭然这两个“同乡”没有相认,不然打死她都不会想着要和褚昭然比熬夜,要知道,褚昭然穿越前可是建筑师。建筑师是什么人物?那是把加班通宵当成了家常便饭。论熬夜通宵十个大学生都不一定比得过一个建筑师。
看她满脸怒气地坐在那里,褚昭然好心替她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喝点茶补充点体力。”
“噗。”慕云琅没忍住笑出声,心说:昭昭可真坏啊,不给人吃饭光叫喝茶补充体力。
他正乐着,就见褚昭然瞪了过来,秀眉轻蹙煞是好看,只是眼神中的警告意味十分浓烈。见状,慕云琅忙收起笑意,正襟危坐用行动表示自己会老老实实的。
“咚咚咚!”更夫打更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屋里几人不约而同想道:亥时到了。
褚昭然和慕云琅吃饱喝足,忍到这个时间没多大感受,可海棠晚上粒米未进,早就没了精神全靠意志力撑着。
僵持到现在,褚昭然都有些佩服海棠。她给慕云琅耳语交代了几句,自己起身走出房门,朝客栈厨房走去。
厨房里,案板上放着她提前吩咐小二叫厨娘备好的面条,锅里放好了清水。这些都是给海棠预备的,若是循循善诱顺利套出答案,时间不会太晚,面也就用不上,自有厨娘安排晚饭。若是中间出了意外,他们僵持到半夜,这面就是用来给她充饥的。
褚昭然盘算得挺好,可唯独算漏了灶台。两辈子的她都不曾和灶台打交道,以为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往灶洞塞几块柴火,火就能着起来。捅咕半天,脸上全是蹭的煤灰。灶台的火不见一点动静。
最后还是小二收了钱,记挂着这边,听到动静就跑了过来,帮褚昭然把火点着了。
等褚昭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屋,屋里两人都愣住了。慕云琅看到灰头土脸的褚昭然,立刻从凳子上弹起来,用茶水将随身的帕子打湿,三两步走到她身边,一手接过她手上的托盘,一手把帕子递了过去。“昭昭,你快擦擦。”
海棠见她这副模样,嘲讽起来,“吃了那么多,还折腾吃,属猪的吗?”
褚昭然不和她一般见识,示意慕云琅把东西放到她面前,“给你准备的。”
“我?”海棠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会有这么好心?”
褚昭然走到里间,对着镜子擦拭自己脸上的煤灰,闻言没好气地回道:“我是想从你嘴里知道答案,不是想饿死你。这辈子,我头一回下厨,你偷着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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