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琅摆摆手,“无事,继续巡逻。”
有他这句话,众人便没再盯着院门,往前继续走去。刚过拐角,忽然听到慕云琅的声音。
“哎呦~”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慕云琅扶着腰,一副龇牙咧嘴吃痛的模样,他抽着气,“你们继续吧,我先回去了。”
“大人可要我送你回去?”先前劝他回去的金吾卫好心问道。
“不用。”慕云琅摇头,似乎动作幅度太大,伤口被牵扯到,他又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接着道,“公事要紧,你们去吧。”
见他执意如此,金吾卫不再坚持,带着众人往前走去。慕云琅则转身,双手扶腰,迈着“艰难”的步伐,一点点往前挪。直到过了拐角处,确认身后的金吾卫不会再看到他后,这才直起身,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三更半夜昭昭身边的侍女突然开门,实在不寻常,他必须得亲自过去瞧瞧。
这边,银花趴在门上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才长舒一气。回头看向褚昭然,感慨道:“刚刚可吓死奴婢了。”
褚昭然站的远,加上醉酒,根本没注意到门外的情形,偏头问道:“怎么还不开门?快开,快开。”语气中带着催促。
银花侧耳听了听,确定没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这才打开门。
保险起见,她只打开了一扇门,另一扇还关着,这样若有意外,也能迅速关上门。
她这般谨慎,可褚昭然却不乐意了,嘟囔道:“怎么才开一扇,另一扇也打开。”
“县主……”银花想解释她开半扇的原因,可醉酒之人哪里听得进去,她刚开口便被褚昭然强硬地堵了回去。
褚昭然头摇如拨浪鼓:“不听不听,我就要院门大展。”说着,她伸手直指门口,“我要那里通透、一览无余,现在这样挡我视线。”
银花扭头朝门外看去,门外还是一条小道和光秃秃的院墙,开一扇还是两扇门根本没什么区别。
见银花迟迟不肯动,褚昭然恼了:“你不开,我自己来。”
说话间,她已经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见状银花急忙将人喊住:“县主您别动,奴婢这就开。”
她以极快的速度将另外一扇门打开,她一边动手一边回头留意褚昭然的动静,生怕她没站稳摔倒在地。
要说人怕什么便应什么,这边银花刚支好门转头往褚昭然身边走去,那边心满意足的褚昭然对着门口痴痴笑着,“这样就很好。”说完,她转身朝刚刚坐着的台阶走去,没走两步,一个踉跄人朝前栽去!
“县主。”银花惊呼出声,慌忙往褚昭然身边跑去。忽然一阵风掠过,她只来得及看到一道残影,下一刻慕三郎便出现在她家县主身边,将差点摔倒在地的人稳稳捞起。
“昭昭,你没事吧。”慕云琅关切问道。
他刚刚在门口看到褚昭然朝前摔去,还以为是褚昭然病未痊愈晕倒了,吓得他险些三魂七魄都丢了。还好他轻功过人,将人成功捞起来,近身后,关心的话刚说出口,忽然闻到酒气,诧异道:“你喝酒了?”
“是呀。”褚昭然下意识回答,语调不经意拖着尾音。
她抬起头,不期然撞进一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月光下,他的眼神似乎比平日更加温柔。
四目相对,她看着自己在慕云琅眼中的倒影,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幻影,夏夜的风、银花的惊呼似乎都被隔开,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褚昭然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脸颊也开始发烫,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整个人飘飘然,又心乱如麻。
说来,此时慌乱的又何止她一人。
酒意微醺的她,双颊泛红,眼中泛着朦胧的光泽,不经意带着娇憨的语调,叫慕云琅扶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夏日衣衫本就单薄,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烫得他顿时恢复神智。
他迅速收回手,改扶着褚昭然的胳膊,帮她稳住身形,见她站稳,正要松开手,却被褚昭然一把拉住。
“别走。”褚昭然脱口而出,“陪我坐会儿。”她拉着慕云琅不由分说地往里走去。一旁的银花上前想要劝说,被她挥手制止。
褚昭然虽然带着酒意,但到底没有醉到糊涂,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不该和慕云琅这般拉拉扯扯,不该深夜让慕云琅在她院中逗留。
可理智和情感此时并不在一个阵营。
她压抑依旧的情绪被酒意都勾了出来,心底那种空落落在酒精的刺激下,被无限放大。平日里很多说不出口被堵在喉头的话,如波涛般汹涌,可她酝酿了这么久,却没找到一个能倾诉的对象。
这个对象无法是褚昭筠或者银花,前者此时自己都一团乱麻自顾不暇,而后者,尽管褚昭然刻意忽视,但客观存在的身份地位差距,决定了她们二人的思维方式无法在同一个层面,她心中所困扰难过的地方,银花未必能够理解。无法共情,自然不会给到褚昭然想要的反馈。
但慕云琅就不同了,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思维方式上,他们都出奇的一致。更重要的是,褚昭然对慕云琅那点不曾言明的爱意……
再坚强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总会变得柔软。
慕云琅没在时,褚昭然可以独坐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忍受举杯邀明月,满腹心事无人诉的孤寂。但此时慕云琅在她身边,在酒精的加持下,她想抛去理智任性一回……
慕云琅猝不及防被她拉到院内,眼看褚昭然直奔屋内的架势,他急忙顿足,“昭昭……”他想说孤男寡女进屋不合适,谁料褚昭然先一步开口。
“坐!”褚昭然指着屋檐下的台阶,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月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显得格外娇媚动人。
慕云琅微怔,呆呆地任由她拉着自己坐下。
没坐在一起时,褚昭然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和慕云琅倾诉。可当他们两人并肩坐在台阶上,肩膀处若有若无感受到慕云琅的体温,她心口堵着的话都好像一下子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