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澜低头一看,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最后一句话上。
他欣然接过,眼尾眉梢好似都染了笑意。
“能得你的贵重之物,是我的荣幸才对。”
他话音落,我心软得一塌糊涂。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收到礼物之后的心情十分高兴,从前总是看不透他,如今却将这愉悦之情看了个分明。
我目送他下车离去,挥手告别后依旧略有不舍。
马车帘子放下,冬行缓缓驱车,我扯着衣袖一阵揉搓,终究没忍住将后面的窗户推开一个缝隙。
那道笔直修长的宽厚背影立在原地,掌心摩挲着我送出的礼物,目送我离开。
我看着他的身形,久久不能回神。
花娘已经安置下来,我回宫后带着青禾去了一趟东宫,从一隅偏僻宫殿角落的狗洞里,叫出来一个太监。
他名叫江寿松,早在皇兄刚记事的时候,便被父皇送来看护着他了。
皇兄每次出宫,几乎都是此人陪在他身边。
这么多年过去,这位江公公的心早已向着太子,只等着有朝一日护着储君安然登基,他便是御前头一号的人物。
我慢悠悠从袖中掏出了花娘的籍契,在江寿松眼前一晃而过,明媚一笑。
“江公公,你们做的事情我可全都知道了哦。”
江寿松原本还谄媚笑着的脸色巨变,吓得浑身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对着青石板路面一阵猛地磕头。
“公主殿下!奴才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您别开玩笑……”
我脸上的笑意也渐渐冷了下去,淡淡睨着他。
“既然不知道,为何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捻着籍契的纸张,声线冷漠。
“江寿松,你若能帮我办成一件事,你纵容太子出入花楼的事情,我便可以帮你隐瞒下来……”
“这可是能把你五马分尸的大罪,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话既然已经挑明,江寿松也是个聪明人,当即便死死抓住了这条活着的出路。
他替我擦擦鞋,扯出一个讨好的笑。
“公主想要奴才做什么?”
我从怀中掏出了另外一张一模一样的籍契,吹了吹上面刚干的墨迹,轻抬眉头,一字一顿。
“我要你背叛太子。”
“他死,你活,好不好?”
江寿松眼中闪过一丝沉痛,低头叹息后缓缓点头。
“好。”
我早有预料,起身将那张假的籍契交给他,仔细吩咐后面的事情。
这世间的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皇宫内的这些。
这里的所有人,都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八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江寿松是为自己。
我也是。
能够压倒太子的最后一根稻草,终于被我紧紧攥在手中。
前世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也该反过来了。
我从东宫离开时,恍惚间抬头一看,终于才有些拨云见日的感觉。
皇宫一连安静了几日,太后寿宴这一日,皇后百般求情之下,父皇只能做主让皇兄也来参加。
上次之事,皇兄的惩罚还没定下,皇嫂在与他相距甚远处落座,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带着贺礼进殿时,皇兄的目光是率先落在我身上的。
我顺着那道视线看了回去。
四目相对,他心情似乎十分不错,直接对着我挑衅一笑,面露得意。
我微微笑笑,心中松快。
看来江寿松的事情办得不错。
此刻的皇兄定然觉得胜券在握,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可惜,再过一会儿,他连哭都没地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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