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其实也不是很相信不怎么熟这句话,于是直接转移了话题,告诉翟延药物的使用方法,翟延听的认真。
宋星的脚因为沿路这么奔波,没有修正好,所以大夫又给宋星多开了一味中药。
宋星听后:……
翟延听到后,想着要在镇上买辆马车,这样接下来的行程,宋星就不会因为骑马而感到脚疼了。
翟延这一次出行,带的都是些侍从,煎药这些,别人也不擅长。
他想到宋星对自己的冷淡,也是下了血本,决定自己亲自熬药。
把宋星送回房间以后,他借了客栈的厨房。
客栈主要是靠客人们来吃酒营生,这时候天又要黑了,正是要吃晚饭的时候,哪里愿意借厨房给翟延,翟延淡淡的让下人给钱。
那客栈老板看给的钱都赶上了客栈一月的营业额,知道自己是遇上了金主,笑脸把翟延迎进了厨房。
进厨房以后,翟延问了厨师应该怎么熬药。
他是没有下过厨房的,天天只要吃东西就好了,哪里需要知道这些。
那厨子帮着翟延把药放进了药罐,又加了足量的水,放到了小灶台的火上,告诉翟延说:等煮到水沸就可以。
又示意他要添材火。
觉得没有什么事情了,厨子出去了。
翟延安静的坐在灶台的小板凳上,默默添材火,葱白的手指上面站了木材的泥土,连带着脸上也有一些黑色。
等到终于有水沸的声音,他伸手去拿盖子。
送到他面前的碗盖从来温度都适宜,他甚至没有盖子会烫人的概念。
结果一伸手,他的指尖被烫着了,他条件反射的缩回手,只看到自己的手指红了。
他沉静的看了自己的手指,然后拿了衣袖,叠了几叠,这才再次拿了盖子,一打开,里面的药果然好了,黑漆漆的。
可是倒到碗里的时候,翟延才发现,只有一点点药水,大概只有两口那么大,还黑漆漆的。
他做失败了。
他去找来了厨房师傅,问为什么会这样。
那厨师看看灶台欢快跳跃的
火焰,说:“您把火烧的这样旺盛,肯定药都被煮没了。”
翟延记住了自己的错误,到了第二遍的时候少放了很多材火,等到第二遍的时候,一碗颜色正常量也正常的药终于熬成了。
翟延看到自己这辈子第一次熬成功的药,眼睛有亮晶晶的光彩。
天色已经变得暗淡。
翟延拿了装药的方盒,把碗放在了上面,小心的往宋星房里端。
他在宋星的房门前叩门。
宋星在补觉,之前几天也没有睡好,好不容易不用赶路,那当然是逮着机会就睡。
模模糊糊听到外面响了几声,她没有反应,躺尸中。
直到等到外面低哑而沉稳的少年音色,那声音轻轻的说:“宋星。”
宋星这才从被子里面钻了出来,她头发没放下来,就这么保持见人的发型睡的,现在睡的有些蓬松了,细长的眼睛眯起,她坐起来,看向了门外。
翟延,是他在敲门,那不应该给他开门,现在是晚上了,给他开了门,今天晚上难道要和他熬夜吗?
她不动。
翟延看到敲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应,顿了一下,说:“我是来给你送药的,晚上不睡这。”
宋星听后,心里这才放下,于是低眼看向地面,一只脚寻了鞋,落地,另外一只脚上就不穿鞋了,只穿了袜子,保持金鸡独立造型,自由跳跃,她跳到了门边,打开了锁。
一打开,就看到翟延立在门外面,鼻头有一个很大的黑点,左脸右脸都有黑色的东西,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小猫,脸上带了几根黑色胡须。
宋星:……
这个落魄的形象闻所未闻。
翟延看了一眼宋星,然后再看方盒里面的药,最后抬起头看向宋星,“你站在此处不要走动。”
宋星心里:这话似曾相识。
翟延进了屋,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拿的药,生怕药从碗里洒出来了,他把药放在了桌子中间。
又回到了屋门前,把门关上了,两手抱起宋星,搂在身前,眼中带了些笑意。
他的,在他怀里的宋星。
宋星看
到他眼里的笑意,直觉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比如她现在就不是很高兴,甚至是很不高兴。
她被翟延背到了椅子上坐了下来。
翟延也拉开了一把椅子,坐在宋星旁边,他说:“你尝尝,我熬的药。”
宋星的第一反应:怎么滴,你熬的还能是甜的还是咋滴,还需要尝尝,尝尝绝不好喝能不喝吗?
第二反应:他熬的药,她目光停在了翟延脸上的黑色条痕上,原来是他自己熬得。
随后,她的笑容变得有些古怪了。
好巧不巧,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也是和翟延的药有关系。
当时两人关系闹得很僵,她忍不住去安慰他,结果被他拉到床上,她心里是欢喜的。
一夜风流,醒来却很是扎心,一碗凉凉的避子汤,味道苦涩,她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苦的药。
也是一时联想,突然就想起来了。
眼下看着这碗翟延亲自熬的药,她突然就来了些兴致,说:“你亲自熬的?”
翟延眼底有热切的光,在宋星边上坐的笔直,他轻轻点了点头,说:“嗯。”
仿佛在等待着某种奖赏和夸赞。
宋星把目光放到这碗黑色的汤药上面,天气有些冷,她若无其事用手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说:“那我不喝了。”
说完了也面无愧色,她看着翟延说:“你倒掉吧,我不喝了。”
翟延听到这句话,眼中的欢喜期待一下子褪去了,脸色变得有些暗,他板着脸说:“你别闹,你腿不是还伤着的吗?”
宋星笑着看翟延,言语温和:“我可不敢喝,陛下随意一赐可是赐下过避子汤的。”
她嗤笑了一声:“这下可是陛下亲自动手熬的药。”
她不再说什么,虽然时间过去的久,但到底是刺,忘不掉的,现在手上还有一个疤,脚上也有一个,可都是那天晚上喝了避子汤,被赶出去给冻出来的。
翟延脸上变得很苍白,看着宋星,如鲠在噎。
他脸上很茫然,可是他干过什么,自己知道的很清楚,他根本也解释不了,他只好抓
了宋星的手,眼睛就像仙境中的琥珀,可是嘴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碗药最终放凉了也没有人喝。
翟延想熬,但是知道宋星不喝他熬得,就让别人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