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别担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为了安她的心,盛淮安补充了一句:“晚上突然想吃豆皮,喝点粥。”
老钱氏一听果然拍着胸口道:“娘给你做,你早点去,早点回。”
一直送他出了门,亲眼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口,才长叹了一口气,用力擦掉又蔓延到眼角的泪水。
二郎总说她偏心大郎,可他也不想想,大郎一味付出,而他总是讨要东西。
时间一长,人的心可不就偏了。
清河街第三间宅院,牌匾上简简单单地挂了一个李府。
笔锋圆滑锐利,透着一股内敛的傲气。
李是皇族的姓氏,也是天底下族人最多的其中一个大姓。
盛淮安曲起右手食指,敲响大门。
不多时,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人询问道:“可是姓盛?”
盛淮安心下大骇,面上却平静地点点头,抱拳道:“在下盛淮安,有事求见贵人。”
门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盛淮安顺便观察对方,觑见他身材高大,腰背挺直,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反倒像是出身军队。
整个丰州城境内唯一有资格使用士兵做护卫的人……
说明贵人是……
他心里百转千回,思绪奔涌,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拢紧。
“喂,你听说了吗?王武死了。”
“老天爷终于将那个祸害除掉了,啧啧,一道惊雷将房屋劈碎,地面上足足有三尺深坑,连骨头渣都不剩。”
“死得好,真是应了那句‘作恶多端必自毙,善恶有报是天理’。哪怕王武背后有知府大人撑腰,老天爷也饶不了他。”
短短半天功夫,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便传遍大街小巷。
百姓们敲锣打鼓庆祝,大街上热闹非凡。一时间,小混混们惶恐不安,纷纷闭门不出,唯恐步入王武后尘,被老天爷一道雷劈死了。
“放狗屁,分明是盛家在搞鬼。”范有才一口咬定。
怎么可能那么巧合?
他前脚才让王武去做掉盛家,不到半天功夫损失一间铺面和三个忠心的狗腿子,必定是盛家搞出来的动静。
接二连三栽在盛家手中,太不爽了,必须赶紧做掉。
“你快带兵把盛家抓起来,严刑拷打,不信他们不招供。”
冯成杰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惦记如意菜方子,就不会闹出这些事。”
盛家不是一般农户,背后必定有高人指点,拿全城百姓当枪使。
思及此,他再次警告道:“最近你给我老实点,否则惊动刘大人,本官也保不住你。”
碰了一鼻子灰,范有才十分不甘心。两只牛眼咕噜噜一转,顿时计上心来,“若是能找到旺记面铺爆炸法子,上交朝廷,对大人而言也是大功一件呐。”
冯成杰一听的确心动。
什么被雷劈的也就骗骗愚昧无知的百姓们,旺记铺面地基全部凹陷成三尺大的深坑,威力如此巨大,若是能将爆破的法子献给兵部那位……
“来人,随本官去杏花胡同拿人。”
“咚咚咚!”
外边传来一阵雷鸣般的砸门声,将房门拍得震天响。
“谁啊?”老钱氏疑惑地拿开门闩,打开门一瞧,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门槛上放置着好几包东西,有大有小。
她弯腰捡起来,发现大多是一些吃食和小玩意儿,甚至还有一两条无比珍贵的腊肉。
“真是怪事,不知道谁放在咱家门口?”老钱氏将东西提回上房,依次摆在桌面上。
全家围成一团。
桌上东西零零碎碎,什么都有,有精贵的吃食,还有手工做的竹蜻蜓……
方氏拿起那块嫩黄色的好布,摸起来手感细腻,柔软不得了,吓得她赶紧放回去,“娘,这是绸缎吧?村长夫人有过一条绸缎做的帕子,显摆很久哩。平日里都锁在箱子里,只有进县城才拿出来用。”
“会不会是百姓们送的?”盛三郎略一沉吟,说出自己的猜测:“王武死的消息兴许已经传出去了,大家为了感激盛家,才特意送了些东西过来。”
老钱氏坐在旁边,脸上的喜色怎么也遮掩不住:“那敢情好,甭管谁送的,免费给咱就行。”
“好什么好呀?咱家命都快没了,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盛三郎耷拉着肩膀,“如果百姓们都知道是大哥出手的,那范老爷、冯大人铁定已经知晓了,这下完了。”
老钱氏和方氏婆媳俩一听,登时吓得面色发白。
“那怎么办?”
盛三郎道:“趁天没黑,城门尚未封锁,赶紧跑路吧。”
“不成。”老钱氏还保留着一丝理智,“那不就成逃犯了?”
“我的亲娘欸,命都要没了,谁还在乎是不是逃犯?”盛三郎几乎要给他娘跪了,“只要全家在一起,去山里躲个十几二十年,等待风声过去。”
“不用逃跑。”
全家六神无主之际,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坚定的女声。
所有人回过头来。
宋姣姣牵着年宝的小手缓步走进来。
“年宝,你没事了呀?”大牛小跑上前,牵起年宝一只手,眼泪吧嗒往下掉,“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都怪我爹,他是个大坏蛋。他把我抱走了,我力气小反抗不了他。”
年宝眼眶再次红了。
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瑟缩地往宋姣姣身后躲。
有过一次被盛二郎卖了的经历,每次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可千防万防,没料到他会利用大牛,再次绑走了她。
大牛见状哭得更汹涌了,“年宝,你怪我了是吗?”
年宝摇摇头,我不怪你,但我讨厌你爹。
她咬唇,拳头握得紧紧的。
“你别怕,我爹被大伯赶走了,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
“大牛你个叛徒!”大丫气得跺了跺脚,“明明都怪年宝,要不是她,爹也不会被赶出门。”
方氏吓了一大跳,伸手拧了拧大丫的胳膊,一边觑了眼宋姣姣的神情,一边骂道:“你个死丫头,好端端的抽什么疯?”
“娘,年宝没来咱家前,二房一直好好的。可自从她们娘俩出现后,奶不疼我们了,全家围着她们团团转,凭什么啊?”大丫稚嫩的脸上满是嫉恨,显得那张脸变得狰狞起来。
大牛不嫌事大地戳破她心思,“我知道了,你在嫉妒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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